“这……”看着从汉军大营冲出来的汉军,罗霄面色阴沉如水,不住的在帐中渡步,然后缓缓的叹了口气,只能无奈的下达命令:“命各部坚守,互为援助,有序撤到邵伯镇!”输了!他输了!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想法,祖上世袭侯爵,在隆安帝登基的时候出了很大的力,成了如今手握重权的大臣。自他剿贼以来未尝一拜,然而如今却是败在了这个地方!败在了他小觑的汉贼手中。过去他打的反贼大多数都没有骑兵。然而这伙汉贼却是有着成建制的骑兵阵容。这也使得他在一开始便因为汉军的骑兵导致了他丢失了骑兵的优势了,使他无法和以往一样让骑兵掌控整个战场情报,还有突破两翼。紧接着是步兵之间的战争,虽然说对方的人数相较于他的楚军少,但是却凭借着优良的素质硬生生的将数量的差距给弥补了。而且在面对他那突如其来的援军的时候,这只汉贼竟然只是慌乱了片刻,然后在短短时间内便重振旗鼓,有序的撤退。当然了,最为重要的还是对方的这一手。为何不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将营寨中的这支军队加入战场?为何要在他援军出现之后才加入战场?难道说……对方早已经识破了他的计谋?罗霄的脸色越发的惨白,忽然想起了自己原本的计划是偷袭,然而对方却是好巧不巧的正好与他选择了同一个方案,同一条路!也就是说……“我的一切谋划都在对方眼中无所遁形吗?!”罗霄喃喃自语,变得颓废起来。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了,不然,为什么对方好巧不巧和自己选择一样的路?最关键的是自己隐藏了一部分援军等到关键的时候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对方也来了这一手!“原来……如此……呵呵哈哈哈!”罗霄慢慢摘下头上的顶盔,露出了花白的头发,挺直的背脊也弯曲了下去。他已经不再年轻了啊……撤退的路上,踩死的、逃跑的、被杀死的,应有尽有,这也让楚军的人数不断的降低。由士兵构成浪潮缓缓向后退去,双方拖着各自的伤兵蹒跚着脚步,缓缓返回了各自的地方。战场上已是一片疮痍,布满了断裂的兵戈、碎裂的衣甲、还有死去士兵的尸首,原本翠绿的草地如今却是一片暗红之色。整片大地都变得寂静了起来。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切只是暴雨前的宁静罢了,下一次的碰撞必将更为激烈。………………漆黑的夜幕落下,原本的邵伯镇此时此刻一片寂静,偶有虫鸣鸟叫,更为这个时候的邵伯镇的背景增添了数分恐怖。也多亏此时此刻邵伯镇灯火灿烂,每隔十步便有一个放置着一个用于照明的火盆,才为人们减少了几分恐怖。手持武器的楚军卫兵警惕的看着城外漆黑的夜幕,提防着城外汉贼可能发起的夜袭。“唉!”罗霄站在城楼上看远处灯火通明的汉军大营叹了口气。一步错,步步错。若是一开始挺自己的副将秦宗成的话,在汉贼成势之前就将其剿灭,又怎么可能有如今的处境呢?在这邵伯镇也不知道能够守多久。如今的邵伯镇城墙不过一丈多高,给楚军的庇护能力有限,就算汉贼不用大型的攻城器械,城内的楚军恐怕也无法阻挡城外的汉贼太久。更何况,对方真的不用大型的攻城器械么?显然是不可能的。而且自己的部队上午新败,士气正是低落之际。再加上撤退的时候死伤惨重……真要守下去恐怕也很难的。也许只能寄希望于淮安能够拿下宝应,或者是其他地方的楚军能够达成他们的目标,他才能有一年生计了。“啊!”冷风之中,带来了空气中残留血腥味,也带来了哀嚎的声音。这哀嚎,便是从楚军伤兵居住的地方传来的。他有些恍惚,因为这一幕,他只在自己所围剿的反贼身上看到过,然而如今却是出现在了他的身上。这就是所谓的因果轮回么?“抚帅!”就在这个时候,几名司马、副将走了上来对着罗霄行礼。“何事?”“我军如今被困守于此,汉贼有如此之多的攻城器械,恐怕不日就会攻城。”一名司马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我军新败,军无战心,将无战意,恐怕无法守住这个地方。”“末将请抚帅撤离此地!”“请抚帅撤离此地!”伴随着这个司马的跪下,其他的几人也都跪在了地上。北风吹过,将城楼照明的火盆吹的忽暗忽明,照的罗霄的脸庞有些模糊:“若我离去,有何颜面面对陛下?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使得扬州变成如今这种情况,已是惭愧,若是再逃跑……此时不必再提!”罗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的手下不要再说下去了。他对不起陛下,若是再逃,那么必然会将城内的士兵都给抛弃,他将更没有颜面苟活了。“可是……”这些人还想要再劝,然而罗霄已然不给他们机会,转身准备离去。几名司马、副官对视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然后——“唔……”罗霄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一阵疼痛,朦胧之间,看见了自己的副将对着自己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就彻彻底底的昏迷了过去。“抚帅对我们有知遇之恩!如今,我等陷入敌军的包围,即便身死,也要保下抚帅,你等可有意见?”“没有!”其他人坚定的摇头。“很好。”一名副将神色严肃的说道:“今夜,我等一部分人夜袭敌营,一部分人则是困守邵伯镇!”“务必要掩护抚帅撤离邵伯镇!若是敌军追赶抚帅,那么邵伯镇的守军,务必拖住他们!”“是!”冷风再度吹来,城楼上的火光也终于黯淡了下去。片刻后,一支用布料包裹的严严实实,马口也被绑了起来的骑兵在夜色的掩护下,出了邵伯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