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皇后浑身烫的厉害,宫娥按照平安侯临走前的嘱咐,只需将浇过凉水的毛巾擦拭身体即可。
于是,皇后寝宫灯火通明,彻夜不息。
李二站在寝宫外,鹰隼一般的眼睛盯着发出微弱亮光的国子监,背起来的双手汗津津的油光水滑。
刁竖立于琉璃房顶,俯视一切,大队的巡夜内侍,腰挎横刀,轮番出现在李二左近。
他害怕忽然从寝宫内传出娘娘滨天的消息。
又希望恭喜陛下的声音响起。
波澜不惊的举止,内心正在患得患失。
即便在他打天下时身陷绝境也不曾出现的心境。
这大抵就是爱情吧。
一直到翌日清晨。
一宫娥提着裙摆小跑着来到李二身后,道:“陛下,娘娘烧退了,脸色红润,精神尚可,并吩咐奴婢要用早膳。”
李二升起一阵狂喜,并没有表现在脸上,挥一挥绣袍,说:“去准备吧。”
“喏!”
“王圭,准备早朝。”
“喏!”
“刁竖,去国子监传旨,命太子等人临朝。”
刁竖的话如同皇宫里的完璧男子一样比较少,一切以完成命令为天职。
李二的话音未落,人已在三丈开外。
方卓的上朝履历浅薄的厉害,除了受封平安侯那次,再也没有踏进金銮殿半步。
对武将站左还是站右还没有完全搞清楚。
同时对他自己的身份究竟算是武将还是文官也没有完全明白。
说是武将吧,还领着大理寺卿的虚衔。
说是文官吧,目前在右武卫大营做行军书记员。
进了军营无文官,这是老程言辞凿凿说的。
三人一进大殿,李承乾就站到了最前面,方卓和孙思邈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只好随着文官一列站在右侧的队列。
王圭扯着公鸭嗓如县令升堂般说出“上朝”之后,精神抖擞的李二豪迈的坐在龙椅上,手一抬,就让跪拜在面前的群臣平身。
方卓起身之后,真想学刘邦项羽大丈夫当如是的豪言壮语,愣是在李二声若洪钟的声音中湮没了雄心。
种地赚钱不好吗?
和一帮棺材瓤子勾心斗角,方卓认为很不值,那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余音犹在耳边。
根本没听李二说了些什么,昨晚的酒劲现在还没有彻底消散,把站在一旁的一位绿袍官员汹得直捂口鼻。
孙思邈站着就已经鼾声四起,要不是离李二比较远,一个藐视帝威的罪名老人家就吃不消。
好不容易挨到快要退朝,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赶紧出列站在大殿中央。
“封平安侯方卓为银青光禄大夫,正三品,俸银一百两,由于平安侯在军中履职,无须上朝。
另封孙思邈为游勇郎中,赐一百金,赐艺术精湛牌匾。”
“退朝!”
平安侯最近风头正劲,已经引起朝中大佬的重视,再这样下去,一个小孩子要骑在他们身上拉屎了。
“听说平安侯昨夜治好了皇后娘娘的病,所以才从致果校尉的武官,一路飙升到正三品的光禄大夫。”
“年轻有为呢?还是另有所图?”
“本该是我大唐之福,如今看来福祸不知。”
……
这是中立的声音。
当然还有夸奖的。
恭喜方卓的大臣里,基本上都是和他们子嗣玩的好的一帮人。
少见的牛进达也来上朝了,眼见一座黝黑的大山移动到他的身边,身上一顿揉捏跑不了了。
接受了长辈的祝贺之后,方卓拉着昏昏沉沉的孙思邈跑出了大殿,打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