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拿出了一两银子。
“哎哟,还有一个名额,你看看,我漏了。”户令史笑道。
郑年也笑道。
钱好多挖了一眼郑年,‘老爷办事就是利索。’
又挖了一眼户令史,‘狗官!’
二人出了门,户令史送出,看到了过道里排队办手续的一个女子哭天喊地叫唤着。
郑年认出了此人,正是王杨氏,于是转头问道,“她手续不应该很好办么?”
“她的丧夫手续好办,毕竟是大人你案子里的受害者,但是她还申请了殉夫,就是陪葬,这个属于风气的问题,牵扯到了礼部,昨日礼部来和我们沟通,鼓励这样的行为,属于贞节烈女,可以引导散卖妓女的想法。”
户令史平静道,“但是刑部和我们商定了之后,只能给她下下个月一个投河自尽的名额,这个还是花了些银子的。”
讲到这里,户令史叹息,“光想着自己立贞节牌坊,这些个寡妇,从来没想过给我们的工作带来多大的麻烦。”
钱好多是一个多愁善感想象力极其丰富的双鱼座,偶尔听到别人在呵斥其他人的时候,往往会带入到自己身上。
于是又白了一眼那户令史,心里骂道,‘狗官狗官狗官!’
自己的事情办完了,钱好多有些同情那个王杨氏,于是辞别了郑年,赶去陪伴王杨氏。
“哎呀……夫君啊……我好……咦?”王杨氏方才还梨花带雨,看到钱好多之后,破涕为笑,擦了擦泪水,“你办完啦?”
二人这几天总见面,钱好多点点头,“我办完了,你为什么一定要申请殉夫啊?如果真想死,那把刀自己了了不就完事了?”
王杨氏左右看了看,拿手帕遮住嘴巴,低声道,“姐妹你不知道,我这一刀抹了脖子,如果超了指标,不管花多大的价钱,都是乱葬岗一扔,每个月还有一个瞎眼的老头去烧尸体,我听说啊,他会把姿色好的尸体拿回自己家……”
“咦~”
“咦~”
两个人都是浑身一抖。
“那你还是走程序吧啊,我陪你。”钱好多大义凛然。
结果这一天甚至比她四五日都忙。
礼部的官员拿着公文骂道,“不是批了你投河,怎么还在表格上写服毒?三公若是统计到了,打回重审,我们又得忙活。”
其实礼部下层的官员并不知道,在安文月的指挥之下,三公现在都是闲差,没事儿就在家里诺大的庭院里玩孙子的***,没工夫管这些破事。
但是规矩还是规矩。
于是又重新走了一遍程序,结果却因为字体没用工楷,又错了两个字有修改的痕迹,被迫又来了一个轮回。
整个公事楼的人都被钱好多挖了一眼,平均骂了七次,‘狗官’和两次大人的专用语句,‘煞笔’
钱好多一直纳闷到底是哪两个字,看来回头还得请教大人,她觉得这两个字带有魔力,就像是刻进骨子里的一样,用起来十分顺口。
最后到了殉节盖章的环节,那条队伍长的像是出征讨伐北齐的军队,钱好多才发现,京城里居然有这么多的寡妇。
“一个人至少要审核小半个时辰,且等着吧。”王杨氏倒是无所谓,脸上还有笑意。
钱好多不解,“你不是都要殉情了,怎么还这么高兴啊?”
“姐妹你这就不懂了。”王杨氏指了指前方,“这条队伍上都是贞节烈女,不仅可以寄托对夫君的哀思,还能让别人知道咱们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人。”
“那有什么用啊?”钱好多问道。
“我办了半个多月的手续,麻烦都麻烦死了,早就忘了相公的事情。”王杨氏低声道。
“那你还在这里干嘛?”钱好多有些疑惑,但是随后疑惑立刻解开。
王杨氏指着前面的几个纨绔子弟说道,“你看他们。”
“小娘子,可还思念夫君?”一个纨绔弟子问道。
“思念成疾啊,我都活不下去了。”一个寡妇痛哭道。
“我娶了你吧,看你如此水灵,我待你比你丈夫好,可让你忘了他。”纨绔弟子信誓旦旦道。
“好。”于是排队的寡妇出列,跟着男人走了。
钱好多懵了。
“你看最前面,都是没有人管的,这条路上再嫁人的概率非常大,如果走完这条路都没被看上,那还不如真死了呢!”王杨氏说道。
钱好多正要继续问,一个高个子年纪不过十八九的书生走了过来,对着王杨氏问道,“远处便看到小娘子……”
“我愿意!”王杨氏泣声道。
二人就拉着手走了。
钱好多深吸了口气,结果一旁站着和那书生一起来的同僚,他微微一笑,“这位姑娘……”
“煞笔!”钱好多一溜烟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