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年笑了笑,“酒量好是好事么?”
“不是么?”算命老头哼笑,“我乃是江南人士,那里盛产杜康,洋河大曲,全部都是上等的烧酒,可是和你这酒比起来,竟是小巫见大巫,我曾经也是三斤的量,可是仅仅喝了两口便早已迷迷糊糊,若非这寒风激发,早已昏迷过去了。”
“想来江南人士的酒量确实要比神都厉害。”郑年道。
“那是自然,神都除了宫中酒好,其余大多的都是勾兑制成,没有江南那股酒香。不过你这小子的酒更是香飘四溢。”算命老头哼笑道,“只不过你这小子这么喝都不醉,酒量确实惊人。你为何一定要讨醉呢?”
“喝醉了多好,有很多事情都不用记得,有很多过往都不用提起,有很多人便再也不会出现。”郑年摇晃着手里的酒壶,怅然道。
“看你装束也不是等闲之辈,能够穿金戴银已然是不一般,像你这样的人,也有烦恼?”算命的笑道。
“这世人皆有烦恼,我又不是什么特别的人,有烦恼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儿。”郑年笑道。
算命老头只是淡然,“这世间烦心事数不胜数,想要忘却确实不简单,谁还没有二两青丝三两困苦,这世间能解忧愁者,唯有酒中仙了。”
“我曾观沧海,一杯一停,沧海不息,我杯不停,那一日饮了一千杯,走了八千步,而后十步一停,一杯一停,一杯十步,最后酒壶中还有酒,沧海却已在身后。”郑年仰头。
一弯新月已挂上树梢。
郑年似已微醺,“这沧海巫山,山连着山,水连着水,山山水水流淌,山山水水无穷尽,山水相连,山水相接,可山前无相逢,水上无相逢啊。”
“你怀念的是相逢?”算命老头问道。
“曾经我以为我怀念的是相逢,可是现在我以为,我怀念的是当初的自己。”郑年摇摇头。
“为何不想相逢了?”算命老头又问道。
郑年摇晃着手里的酒壶,“相逢何必曾相识,江湖路远,再见已是异途,她是她,我是我,过去是过去,相逢是相逢,没有必要了。”
算命老头笑道,“茫茫世人皆为有所求,你所求的是什么?”
“不知。”郑年的眼神里空洞无比,“曾经以为是道义,最后发现自己拥护的或许并非道义。曾经以为是善恶,最后发现自己才是不分善恶的人,有人追求钱财,有人追求权势,有人追求真理,我……不过就是贪这酒中日月,杯中乾坤。”
“你求的或许是个洒脱。”算命老头道,“你年纪不大,确是我平生见到最为洒脱的人。”
“若是求洒脱,那如何洒脱?若是求风流,又如何风流。”郑年笑道,“难不成当年青莲剑仙李太白会和旁人说,我就是要做那洒脱之人?说出这句话之后,便已不是洒脱之人。”
“哈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妙。”算命老头道,“只可惜只有一壶酒,下一次,我定请你喝酒。”
“喏。”郑年将酒壶递了过去。
算命老头大饮一口,“好酒。。”
“一口十两,先生还欠我一百四十两。”郑年微笑道。
“啊?”算命老头看着郑年,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