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笑意渐收,加重几分声音道:“好了,事情还未查清,就别在这起口舌之争了!”
玄寅此时也是郁卒无比,他极失望地看向玄寅,一字一顿道:“则俜,你办事,愈发不得力了。”
常绣茹轻轻一笑,眼角闪过几分刻毒的阴冷:“皇上,则俜侍卫只是失职么?可臣妾却不这么认为。且不说则俜侍卫为何深夜到御花园去,又偏巧不巧地到了假山处,他如何得知荷儿谋害了长公主,既是发现蹊跷,又为何问也不问地刺死了?这更像是杀人灭口呢。”
寥寥数语,就已将则俜推入险境之中。
则俜垂头,恳切道:“皇上,昨夜臣……”
他还未说完,慕娉婷便打断道:“皇上,晚膳后臣妾到御花园散步,回宫时发现头上一枚珠花不见了,当时正好途径华宸宫,臣妾便请则俜侍卫帮忙寻找。”说完,慕娉婷从袖子里拿出一枚金梅簪雪的珠花,道:“这是今日则俜侍卫送来的珠花,请皇上查验。”
玄寅暗着神色拿起了那支珠花,叹气道:“只是一枚珠花而已,何必辛苦去寻。”
则俜疑惑地看向慕娉婷,接着道:“皇上,臣…”
慕娉婷继续道:“则俜侍卫不必再说,本宫知道你是不想拖累本宫才隐瞒此时,但是这件事的确是本宫对不住你,将你连累。”
她朝玄寅温柔笑道:“这珠花虽然不起眼,但却是皇上所赐,皇上赐给臣妾的东西,臣妾一丝一毫也不愿舍弃。”
常绣茹见状,蹙眉道:“可长公主出事时已到了宵禁时分,则俜侍卫为何还留在宫里?”
慕娉婷回人一个很冷的眼神,语气变得严肃:“则俜侍卫为帮本宫寻找那枚珠花,这才延误了时辰,况且当时天色已晚,珠花又小巧不易寻找,自然要花很长一段时间。”她起身朝玄寅跪下,道:“是臣妾托则俜侍卫去帮忙寻珠花,这才延误的时间,是臣妾之错,请皇上责罚。”
皇后自知玄寅不会责罚,便和缓道:“瑾妃也是太注重皇上的心意,不如皇上就免了瑾妃的惩罚吧?”
玄寅长长地叹了口气,声如雷霆霹雳般道:“若是换作平常,朕可以将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轻轻揭过,可如今事关太后与长公主,涉事之人,朕一个也不能姑息。”
“可皇上……”皇后欲再开口,玄寅已却是厉声打断:“瑾妃,因一桩小事,让宫中侍卫于御花园中滞留,降为嫔,即日起罚在璇玑宫中抄法华经千遍,禁足到太后苏醒为止。”
林清萸浑身一颤,她也未想到玄寅竟会如此惩罚慕娉婷,面对昔日的宠妃,下令时丝毫没有手软,可见其绝情之极。
慕娉婷却是面无表情,深深地跪拜行礼:“臣妾,接旨。”说完,她起身朝则俜看了一眼,随着宫人退出华宸宫。
玄寅面色有些难看,事到如今,他也只得重则重罚以平太后的心痛与怒火。
常绣茹面上添了几分得意,见自己挑拨之语已引得慕娉婷承罪,不禁乘胜追击道:“皇上,慕姐姐虽然说是她的缘故让则俜侍卫留在御花园那么久,可则俜侍卫又怎么不问清楚就一剑杀死荷儿?要知道这幕后真凶,还未查清呢!”
林清萸见慕娉婷如此牺牲,自己心里暗暗生出了竞意,遂道:“皇上,当夜臣妾宫中的宫女飞星,与荷儿见过面。”
常绣茹蹙眉道:“见过面?那你为何不早说?”
林清萸不予理会,只道:“事发突然,臣妾也是一早才得知的事情,而飞星又极胆小,到了白日才敢道出此事。”
玄寅饮了口茶,面色平淡:“她与你说了些什么。”
“这件事,还是由飞星自己说比较好。”
“传。”
话语方落,飞星便匆匆地走了进来,行礼后,道:“回皇上,奴婢就是飞星。”
皇后缓缓开口:“昨晚荷儿与你说了什么?”
飞星面色沉稳道:“奴婢与荷儿是同村的人,进宫后也较为亲近,可就在前些日子,荷儿突然跟奴婢哭诉,说长公主对她很不好,一点小事做不好便非打即骂,手臂上和腿上全是伤痕,还告诉奴婢说想一死了之。”
玄寅猛地拍桌,怒道:“自己分内之事做不好,长公主责罚还要怨天尤人?!”
飞星点头道:“是,奴婢也宽慰过荷儿。只是荷儿却跟奴婢大吵了一架,之后往来便淡了…直到前几天,荷儿突然找奴婢没头没脑地道歉,在昨夜,更是和奴婢哭了许久,说她再也忍不了长公主的折磨了,要和她玉石俱焚。”
皇后静默片刻,叹息道:“这该死的奴婢,自己做事做不好却埋怨自己的主子!还生出这般歹念,皇上,看来事情已经明了了,这荷儿却是罪不容诛。”
常绣茹立刻道:“不急,皇上,臣妾有一事想问问飞星。”她勾了勾手,示意飞星朝她过去。
飞星向前几步,诺诺道:“不知常嫔娘娘想问奴婢些什么?”
常绣茹猛地甩去一巴掌,直接将人扇在了地上,连连颤抖。
林清萸斥道:“常嫔!你这是什么意思?”
常绣茹轻浮一笑,随即揉了揉手指,道:“臣妾没什么意思,只是想验验这奴婢说话的真伪罢了,人是贱皮子,若让她这般安安稳稳地回答,怕都是胡诌了。”
她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向飞星:“过来,本宫问你,你和荷儿是同村好友,可是什么村?荷儿的本名又是什么?”
飞星连连颤抖,脚如灌铅般缓缓挪动脚步,这才过去,脸上又遭了一记火辣辣的巴掌,牙齿碰到舌头,血水随着唇角渗出。
飞星张开血淋淋的嘴,颤声道:“奴婢与荷儿都是武陵人,所在的村子是一个叫桃花村的地方,荷儿的本名,叫莫秋荷,只因她年幼丧父,所以随了母家姓。”
她刚一说完,常绣茹的巴掌就如利剑般狠狠劈落,飞星脸颊迎上,整个脑袋便如不倒翁般猛烈地晃了一下,接着因剧痛痛哭起来。
林清萸急忙道:“飞星回答错了么?常嫔你为何还要打她?”
常绣茹笑笑,用帕子抹了把手指上的血,道:“她没有说错,只是臣妾要问一句,打一巴掌,这样的答案才最真实,而越是关键的答案,问之前臣妾都要打的更重。这才用了三分力度呢,还有更重要的问题没问呢。”
她凑到飞星耳边,轻缓吐言,如同索命恶鬼的低语:“来,我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