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想过来救他们母女的是南朝的大军,定康王带着只有十一岁的独子,攻下了寿阳,杀退了义军,少年只有十一岁,身量却有寻常儿郎般高,穿着合身的银色铠甲,手中一杆银色长枪,一枪击穿了对阿娘不敬之人的胸膛。
阿娘看到旗帜,知道这是南朝定康王,南朝与北朝势如水火,阿娘一脸绝望,上前便道:“小将军,我是……”
“夫人,有些话不说出口,方能平安。”燕归寻打断了张氏的话。
少年郎意气风发,站得笔直,笑得张扬,他的脸上还有未干的血迹,那血迹不属于他。
张氏想要自报家门,因为她在张氏祖宅,身份不言而喻。自知隐瞒不过,不若坦白之后,为幼女争取一条活路。
燕归寻完全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把他们母女当做了张府下人给放了。
君辞只有五岁,但她知道燕归寻是认出了他们的身份,他没有俘虏他们母女以求好处,攻下寿阳,平定义军,亲自带着医官巡视百姓的伤情,第一时间是开了粮仓,稳定百姓的情绪。
他亲自将他们母女送到踏上北朝最安全的路,临别的时候她忍不住问:“阿兄,我要如何才能似你一般?”
那一刻,只有五岁的君辞想要成为燕归寻那样顶天立地,除恶惩奸之人,她希望日后再不会让阿娘陷入险境,保护阿娘,保护自己。
这也是为何归朝回到阿耶身边次年,遇到了老头儿,她会那么努力用功学武,老头儿带她去看那些尸山血海,她也一次一次噩梦之后,咬牙听了过去的缘由。
“他对你说了什么?”应无臣问。
远处的拼杀已经吸引不了君辞,清冷的月华笼罩着她,将她唇畔的笑容撒了星光:“当时马道两旁,白杨两排,他哄我说我如白杨般长大,便能护住自己与阿娘。”
那时她可真好骗,以为是自己年少,没有领悟这话之意,待到日后长大了一定能够明白,于是牢牢记在了心里。
现在想来他不过是见到自己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女郎,长大了也该是个娴淑恭婉的闺阁贵女,毕竟她阿娘就是这样的人,才随意说了句糊弄过去。
应无臣也忍不住笑了,乌眸似碎了万千星辉。
恰好此时,鲜血气息弥漫开来,与应无臣说着往昔,君辞这才回神,十二个人已经被子一等六人齐齐放倒。
皆是一剑割喉,君辞有些遗憾,她没有看到过程!
“郎君。”子一拖着带血的剑,带着另外五人上前,“这些刺客要如何处置?”
“打哪儿来送哪儿去。”应无臣淡声吩咐。
“诺。”子一带着五人,一人拖着两人,迅速离开。
院子里的血迹令应无臣皱了皱眉,不过等子一回来自然会清理,他侧首对君辞道:“蔺四郎似乎受了点伤。”
君辞一听连忙跟着应无臣入了屋内,果然看到手臂受了伤,蔺四郎的下属正在为他包扎。
“是我连累了世兄。”应无臣致歉。
蔺四郎受伤并不重,并未计较,只是问:“何人欲对九郎君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