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所有的合金骨骼化为齑粉,同肉泥混在一起朝着四处洒落。
有的附盖在血萝卜之上,有的则是铺满了那些柱子上怪物体表,还有的糊在不远处的茅草屋顶……
几乎在同一瞬间,血萝卜疯狂生长起来。
那些柱子上的怪物们也齐齐发出诡异且愉快的古怪叫声。
伍念之低声长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停顿几秒,转身离开。
他不忍心继续看下去,强行压制住嗓子处涌起的呕吐欲望。
少年朝着远方一处凉亭快步而行,寻找着进入下一层的甬道。
他一早就看出来老妇人是用体内最后一股能量吊着生命,将本已经化为烂泥的身躯强行聚在一起。
这才能对着自己说那么多话,所有他全程并未回话,只是静静听着。
少年怕自己半途插嘴,最后老妇人不吐不快,含恨而死。
她这些话大概只是想找个人述说吧。
即使面对着自己这个杀掉她的人,她仍旧愿意吐露心生,最后还不忘祝福一次自己。
也是。
一个矮小,丑陋,诡异,骇人的老太太,在这恶人遍地走的世界中,谁又会安静的听她唠叨心里话呢。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话声尽处,潇洒赴死。
大殿内正在看着少年孑孑独行的张伯查眼圈微微泛起红晕,随手拿起来一个足足二斤的瓶装酒,仰头咕噜噜一饮而尽。
男人语气平淡,却夹杂着一丝难以掩盖的杀机,“联邦之人,可杀且该杀!”
白晶晶,门红衣和胡三郎顿时如水中浮萍一般,瞬间三人皆被这股可怕的气机荡出去老远。
好在一旁那个半坐半卧身子的垂暮老人随意伸手一摆,三人这才在墙脚处停了下来。
老人若不出手,只怕三人会直接以肉体之躯将大殿墙壁幢出三个窟窿,滚出去几百米之远。
“哎呀!苦了三个倒霉的小娃娃。你要是真有脾气,改日冲着联邦那些妖魔鬼怪发泄去,这要是真的伤到几个孩子,算什么本事。”
西门町悠悠说道,老人并未受一点影响,随手将这股可怕杀机灭于无形。
男人脸色阴沉,看得出来怒气鼎盛,也就对面老人敢这个时候数落他。
若是旁人,只怕一句话一出,便被男人一拳轰出去几里地远。
过了几秒,男人才渐渐平息心头怒火,看着西门町,双眸陷入回忆之中,喃喃说道。
“那老妇人是我逃亡此处后,第二年在白骨森境边缘偶然碰到的,我将她安置在了第四层。”
“起初,她也是这般模样。不过那时的她还是司命境开了九轮。这么多年不见,没想到体内能量竟是消散大半。”
“看着她,我就总能想起来她,还有孩子。”
“当年我那几个所谓结拜兄弟,主动邀我饮酒。实则是要对我动手,他们给我灌足了毒药。”
“等我醒来以后,摆在我面前的妻子和女儿,可要比这个老妇人还要令人难以面对。”
“她们俩求着我,里面都是金属刀片的眼睛紧紧盯着我,让我结束她们的痛苦。我就一拳接着一拳,狠狠的,没有停歇的砸了下去。”
“最后,一地的粘稠,我甚至嘴里都是迸溅进来的血污。老人家,我的双手沾满了妻女的鲜血啊……”
张伯查就这样不疾不徐的娓娓道来,这一刻回归平静的他,仿若在述说着别人家的遭遇。
西门町轻轻拍了拍男人肩膀,昏花的双目眯缝着,沙哑着的声音中充斥着一抹决然。
“待到念之成长起来,让他和狂徒陪你走一遍联邦。那些妖魔鬼怪们也该从这片大陆消失了,到时间了……”
老人说完,小酌一口。
又是随手一拂,二人体外有一道不知道何时出现的无形壁障瞬息消失。
三小都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只觉得眼前二人刹那之间消失在眼中,又在弹指一瞬间再度出现。
对于二人所言话语,皆是有些恍惚起来,三人只觉得脑袋有些昏沉,刚刚所发生的一切竟是再也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