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你写的方案去了，领导说厂址太远不适合搬迁，又说买地太贵了，我照着你教的说要是一直在城里，受政策的影响咱们产量上不去，大单子接不了，厂子早晚要黄。”
“领导们沉默一会，说先看看我的方案，结果年后突然通知要裁员了。”
李秋芬深呼吸一口，看来领导们还是觉得迁厂不实际。
“妈的！”刘师傅突然骂出声，他又点了一根烟抽着。
“裁员也不会裁领导，所以厂子发展好不好跟他们没啥关系，只要不垮就行！”
“你看今天那个张主任不就是收拾东西准备高升了吗？我让他看在老同事的份上找领导说说。”
“你猜他怎么说？”刘师傅呵呵笑了两声，声音有些凄凉。
“他居然说厂子垮不了，我儿子还能干。”说到这儿，刘师傅抹了一把眼泪，他语气有些激动，“秋芬，我是我为了你哥吗？这厂里每个工人都代表一个家庭，多少家庭又要受苦受难啊。”
说完，刘师傅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一大把年纪的人快退休还受着这样的苦楚。
李秋芬偏过头，不忍心再看他。
李秋芬明白了，这改革春风吹不进钢铁厂，不是因为风太小，而且因为人们的心太小，什么都没装只装下自己。
“师父，你别担心，我有办法找领导们谈谈。”
“你先带大家回去吧，这么闹只会两败俱伤的。”
李秋芬瞧着冰冷的烟囱，今天没开火，厂里的设备都是冰冷的，往常路过都觉得热的车间，今天路过还有一阵冷风从里面灌出来。
她想找曹凯谈谈。
回了办公室，她给家里打个电话，刚好就是曹凯接的。
“要不我先到你们厂里看看？”曹凯听完李秋芬的提议，认真思考一会说到。
“行，你记得把你的公司的简历带上。”
做公司的宣传册还是李秋芬教给曹凯的，深圳的家里不想曹凯走上生意这条路，说在北京买房可以，但是修房不行，可是曹凯拿着家里给了100多万还是准备买块土。
从公司成立到后期的商务，基本逻辑都是李秋芬教的。
当时曹凯惊讶翻着手里刚做好的宣传册，用的硬质纸，印刷出来高端又大气。
“秋芬，没想到你还懂这些？要不你当我秘书吧。”
李秋芬下意识摇摇头，别！她可不想在当社畜，学这些东西都是因为当时的私企老板抠门，让她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从投资策划、项目立项再到商务谈判还有后期跟踪。
如果这些基础都不会，那不是对不起这几年上得班呢。
李秋芬站在厂区大门口等着曹凯，没一会就看见一辆吉利小汽车到了门口。
曹凯西装革履的，手里还提着一袋子，里面装得全是公司的宣传册，包括最近在郊外买的土地，曹凯也附在上面。
确实有了土地资源的加入，他后期拉赞助搞投资顺利许多。
不过他还是听了李秋芬的一句话，郊外的土地暂时不用管，还是要在城区里搞一套才行，毕竟大家去城外买房子还要十几年呢。
这不，今天李秋芬突然就想到要是曹凯把单位厂房买下来开放应该也不错，这里周边都是厂区，拿地便宜，而且附近也修了几栋各厂区职工宿舍楼，也不算太冷清。
等过两年，厂子都陆陆续续搬走了，这里早晚要发展起来。
“走，先去领导办公室等着。”
刘师傅临走时候，李秋芬简单给他说了自己的想法，但是怕刘师傅不能接受这个提议，只是简单说了深圳老板过来谈的。
只要有这笔收入，厂子就不会裁员，刘师傅凭这个信念又去找领导谈谈。
当然，害怕李秋芬不能促成这笔生意，刘师傅也留了一个心眼，他没对大家伙说实话。
在会议室，他只是在台上说区上领导和公安来了，谁要是还在这里瞎说就等着进局子吧。
刘师傅是厂里老人，就算不卖领导面子也会卖给他，所以在他再三劝说下，终于有人动摇了。
“刘师，你确定领导能听你的？”
“我们听他的，现在刘师就是你们的代表人，大家先回去吧，今天少开工一天，咱们厂也又要少赚钱！”
书记连忙出来表态，私下又朝刘师傅眨巴眼让他跟着附和。
这一唱一和的，不一会儿，人群就散了大半。
等人走得差不多，刘师傅才走到厂长面前说出李秋芬的意思。
“真的？”厂长没想到有人还看上这块地。
“人已经在办公室了，您过去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