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声音变得平静祥和:“世人都以为爷爷已经不在人世,药王谷已经没有了杜老药王。可惜天意造化,人心难泯,爷爷尚在人间!”
杜芷衡想起多年和杜泓相依为命,回想当时,犹如昨日,历历在目,顿时抑制不住不停洒泪:“爷爷尚在人间,他为什么…为什么三年里不曾来看过衡儿,我道是他已经不在了…”,哽咽拭泪指着船上质问道:“还有你,我八岁时你就离开药王谷,人们都说你死了,天麓谷的峡谷没有埋葬了你,你还回来做甚,我心中的铬哥哥早于六年前就已经死了”,杜芷衡哭着哭着,哭声里慢慢缠绕上了伤心、愤怒,还有无奈的温情。
那声音徐徐而来:“衡儿,你认命吧,我们本来就是后金遗民,我们身上流淌的是女真人的血液,爷爷这么做自有他的苦衷,这么多年了,他嘴上不停念叨的都是衡儿你。”
杜芷衡咆哮哭喊道:“他老人家做他的国师不好吗?那个衡儿,就像当年他捡来的一样,就当他当初没有看到,任她自生自灭好了!”
“衡儿,你要原谅爷爷,他…”
众人正待厮杀,突然看见前面的杜芷衡跟船上人一问一答,刚开始只是诧异,后来越听越听出蹊跷来,看着是杜姑娘像是遇到了旧熟人,而且是药王谷的旧人,要杀敌,恐她再也难为。韦青翼等看着事情有变,急忙喊道:“几个人跟上,看护好杜姑娘,其余人等,只管杀上船去!”
众人一拥而上,眼看着要把三艘船团团围住,突然黑暗里一大波密密的箭矢迎面射来,前排众人纷纷中箭,韦青翼和温恒也各吃了一箭。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却看到从葫芦口上又驰来两艘船,箭矢正是那船所发,箭雨才落,船上有人笑道:“贝勒爷,谨听您的吩咐,小的前来救援,让贝勒爷您受惊了。”
韦青翼右手臂中了一箭,几乎洞穿了整个肱三头肌,正是切齿咬牙,疼得冷汗森森。秋离山掌门温恒等人也被箭矢所伤,敌人援军来得太过突然,众人不明就离,勇气先失去一半。
闻声再看,那带队前来援助多铎的,那人此刻站立于船首,拄了根形如游龙走蛇虬漫漫的手杖,干瘦焦黄的如葛柴般的手扶着杖头,杖头叼着仰立三角星腹蛇头,蛇头上有须又似蛟,仗着巨口獠牙,似无尽深渊。那人一袭藏青阴袍,面长而干,长须眉,声音干涉空洞,犹如地狱使者,勾人鬼差,嘴不张而声煊然:“铬兄,你等先退下吧,药王谷一向做事优柔寡断,顾虑不前,莫坏了贝勒爷的大事。我帮你把这药王谷的丫头、这些稼轩门的,还有这些虾兵蟹将全杀了个干净!”说着拄杖点地,腾起一股冥邪的黑雾,一股翻卷的黑烟一起,似地狱之门洞开,倏忽之间已经出去近十丈远,那黧黑的杖头看着就要砸在杜芷衡脑门上。后面疾声厉呼:“叶师兄,莫要伤了我衡儿!”原来是杜芷衡药王谷那同门呼喊。
那杖来的本起杀心、势若千钧,哪里还抵挡得住,杜芷衡回过神来时,凌风已经贴近面门,心知已完,闭眼皱眉,脑海里药王谷的往事、成长的经历,药王爷爷慈爱的脸一瞬间闪现而过,仿佛顷刻之间,自己就可以躺在药王谷山麓松软的草皮上。突然,当一声巨响,眼幕底漆黑中闪亮过一道锋芒,睁开眼看时,那个平时呆头晃脑的管公子挡在了面前,举把宽刃之剑架住那人飞来的凌厉一杖。管下我急叫:“好妹妹,药王谷的旧情恩怨日后再理会,再愣怔,可是要魂断此处么?”
那执杖人被格挡,管下我手臂被振得发麻,那人睁着阴鸷的白眼,似乎一脸不解:“小子你师出何门,也敢来管我叶家的事么?”
管下我刚看着杜芷衡就要毙命,急的热火挠心,哪里还管的上他是叶家还是皇帝朱家,还没等他说完,又是一个满扫,犹如长虹贯日,剑虹之内,所遇且催,那人赶紧抽身退回,执杖吃了一剑,凹下一楞,跟在他后面三人碰到了寒星如意,早已甲崩肉绽,分作段段肢节。这猛一抡扫把管下我也吓了一跳,这寒星如意的威力犹如炸开了一样,几乎逼得人不能进。他杀的兴起,闊步而上,抡扫得对方船只也成了断片,纷纷炸于半空扬起木屑。那黑衣人吃惊非小,被他逼的紧紧后退,最后以两宽袍大袖相拢,管下我杀的兴起,快至跟前,那人大袖里犹如闪过滚滚雷鞭,管下我一怔,那人手轻触执杖上一疙瘩,那杖头木雕的巨蛇挺身胀腹,三头大头喷开黑洞洞大口,喷出紫腾腾焰晶晶的粉砂,杜芷衡急得大喊:“管大哥!”
一股烟砂袭来,管下我突然门面上全然被溶噬了一般,钻心疼辣无比,大喊一声,把寒星如意举过头顶,拼劲全身力气,一剑猛劈下去,听得前面“啊”一声哀鸣:“这,怎么可能”,再一会,听得那人满腔喷出一口血来。
杜芷衡急忙上去扶住管下我,管下我也听得对面那人被他散众挟扶,喘粗气道:“撤…赶紧撤!”
管下我全力一击后,满眼漆黑,满脸伤挠,感觉脸皮都不是自己的了,心里叹道,莫非就要眼瞎溶脸面目全非了吗,可惜了管靳这张帅脸,又想着不对,他可是这张帅脸的宿主啊,万一以后还活着,脸狰狞得跟福尔马林液体泡过一般,这后面怎么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