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莲,白香,草附子……这几样虽是随处可见的药材,可若是想要在一起熬制,得炮制一二方可。不然,就极易发生反应,产生毒素。”朱相宜不知何时到了,在人群里听了半晌,直到乔画屏说出那几味草药的名字,他神色凝重,眉头拧的高高的,这才出了声,“我就说夜里那会儿,我给病人把脉,病人的脉搏一会儿急促一会儿又缓慢……原是这个中毒反应。”
四下里寂静一片。
乔家人傻了眼。
昨晚上她们见乔画屏卖那什么解暑凉茶,看得眼热,再加上乔画屏给了乔静儿一碗,乔静儿喝了一多半,没喝完,她们都各自浅尝一口,都觉得不咋好喝。
原本就有些蠢蠢欲动的心,这下子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但解暑药茶这种东西,她们也不会熬啊,只能按照平日里农家一些土方子,挑了几样常用的草药,想着反正都是清热败火的,大差不差的,也坏不到哪里去。
她们也确实熬出来一锅,只是,那药茶不仅难闻,还难喝得紧。
但她们又不想浪费,便把那一锅药茶给分了。
乔静儿因着苦夏精神不振很久了,于氏盯着乔静儿,还特特让她多喝了一碗。
哪曾想,竟差点害死了她!
于氏抱着乔静儿,脸色发白,她咽了口唾沫:“不,不可能……昨晚上我们也都尝过了,根本没事啊……”
朱相宜摇了摇头:“那些毒素对身体强健的大人来说,不算什么,平时顶多有点肠胃不适,抗一抗就过去了。但小孩子本就脾胃虚弱,再加上你家女儿又因着酷暑很是虚弱,这些毒素就成了能要命的东西。”
于氏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抱着乔静儿的手紧了紧。
倒是流金村的村人们一片嘘声:“闹了这么一场,到头来,是自家差点毒死了人!”
“是啊,也不知道怎么有脸来找乔娘子闹事的!”
“真是太过分了!”
乔家人个个狼狈万分,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简直是抬不起头来。
乔老汉脸色难看极了,他狠狠瞪了乔画屏一眼。
若是他这个女儿早点把药茶方子交出来,哪里会发生这等事!
乔家人欲走,乔画屏却突然出了声:“等等。”
乔廉氏瞪她,很是不耐烦:“你还想怎么样?”
乔画屏眼里已经盈满了泪水,神色凄楚:“娘,这不是头一次了吧?这逃荒路上,人人都过得艰难,但你们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总来寻我的麻烦啊!这隔三差五的就来这么一遭,我还要不要过日子了?是不是要把我逼死了,你们才甘心!”
乔廉氏被乔画屏诘问的颇有些没面子,但众目睽睽之下,她们确实也理亏。乔廉氏支支吾吾的:“这不是都说开了嘛?就是误会一场……你至于说的这般严重么?”
乔画屏凄惨一笑:“方才你们气势汹汹来寻我算账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流金村的村民们也纷纷帮腔:“可不是嘛,这一大清早的,我们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其实就是欺负人家乔娘子一个寡妇带着四个孩子无依无靠呗,梅家男人若在,你们看他们还敢不敢?”
晨曦微凉,乔画屏的脸上一副痛定思痛,下了什么决心的模样。
她对着流金村村长深深一揖,语调凄凉:“吕村长,还请你帮我做个见证——我这娘家人实在欺人太甚,出点什么事都要赖在我头上,来寻我的麻烦。乔家一次又一次欺负我这个寡妇,这是想逼死我跟四个孩子吗?我既然已出嫁,那生是梅家的人,死是梅家的鬼。往后,我与乔家,再不想有什么瓜葛了!”
乔廉氏难以置信:“乔三丫,你疯了不成?!”
乔老汉更是气得胡子都直抖,指着乔画屏说不出话来。
这个小畜生,这是要跟他们断绝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