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渊的全副注意力却还在那沙盘上。
他头也不抬:“你们去吃吧。我再看看。”
一副沉溺其中的模样。
这要是自己儿子,乔画屏肯定要上手去扯耳朵了。
但梅渊可不是她的好大儿,乔画屏表示,爱饿饿,谁管他。
她什么也没说,给了梅清昱跟白飞野一个眼神,两个当弟弟的便乖乖的跟在大哥后头,陪着乔画屏一道出了门。
只留下梅渊在梅清曜的房间,对着那复杂的沙盘演习。
娘几个选了个离客栈近的馆子。
梅清曜帮乔画屏拿茶水烫了下茶杯,这会儿还带着几分兴奋:“娘,爹太厉害了!那沙盘我一直就没推演明白,但爹一上手,刷刷刷一教我,我有几处就明白了!”
乔画屏颔首:“以后让你爹多教教你。”
儿子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当爹的自然也要肩负起教导孩子的重任嘛。
梅清曜喜滋滋的,把涮好的茶杯摆在乔画屏面前的桌上,梅清昱提着茶壶给乔画屏倒了杯茶。最小的白飞野也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来,打开,拿出块糖渍果脯来,便要往乔画屏嘴里塞:“娘,你先吃,垫一垫肚子。”
等菜的时候,旁边那桌有慈眉善目的妇人跟乔画屏搭话:“小娘子,看你年纪轻轻,怎地孩子都这么大啦?莫不是驻颜有术?”
乔画屏失笑:“是我继子。”
乔画屏这么一说,妇人恍然大悟,笑道:“原是这样。孩子这般孝顺,谁能想到竟不是亲的。”她又很是羡慕,“你这家中几个孩子都这般孝顺,真是有福气啊……要是这漳兴的知府夫人见了,说不得都要羡慕你。”
乔画屏“啊”了一声,感觉有八卦听:“此话怎讲?”
这吃饭喝茶的馆子本就是最大的八卦集散地,乔画屏这话茬子都递出去了,那慈眉善目的妇人自然是知无不言:“……这也没什么,就是咱们漳兴的知府夫人,也是填房。这几日她那继子,闹得厉害,说是她这个当继母的不慈,他要离家出走呢。我听知府府上负责采买的管事媳妇她娘家人说,知府夫人也不容易得很,知府家的小少爷打从她进府,就跟她不对付的很。这好不容易熬了三年,知府夫人刚有了身孕,谁知道,那小少爷又出了幺蛾子,非要爬树去够树上结的果子,偏生还没踩实,就在知府夫人面前摔下来了。小少爷倒是没事,就是吓得那知府夫人当晚就见了红。”
乔画屏听得很是入迷,时不时的“啊”一声,表示惊叹,震惊。那慈眉善目的妇人就像是受了什么激励一样,越说越是激动,甚至还凑过来跟乔画屏说了几句私房话,“——听说啊,这还不算完,过了没几日,那小少爷就又掉池子里了,直接去了半条命——这不,那小少爷非说是知府夫人害的,闹腾着要离家出走呢!”
说完,那妇人摇了摇头,一副喟叹的模样:“继母难当啊。”
乔画屏也跟着摇头,正要跟着喟叹一二,就见着自家几个崽儿都眼神灼灼的看着她,生怕她也跟人喟叹一句什么“继母难当”。
乔画屏咳了下,道:“确实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几个崽满意了,收回了灼灼眼神。
乔画屏此时还没想到,这会儿她不过是听了一耳朵的八卦,里头的人都还只是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可没过一个时辰,她就见到了这谈资里的主人公之一——那朝着要离家出走的知府家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