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益,我给你说,你眼睛的事,真的不要担心,你知道么,我有一个好朋友,小时候药物中毒,突然之间就瘫痪了,一瘫就瘫了好些年,他妈妈背着他看遍了医生,都没有好。当时他才十几岁,他妈都绝望了,后来你猜怎么了?”
“怎么样了?”
“后来,就一个他妈妈给过恩惠的一个老中医,过来主动找他们说,吃我的药试试,就给了他一包白色的粉末,就这一包药,就管用了,我朋友和我说,他吃了以后,就觉得小腹和背部一阵温暖的热流涌动,他就好了,现在好多年了,还和正常人一样,都娶妻生子了,这是真事,你相信我说的么。” “相信。”他低下头,我把茶杯递到他手上,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我说的是真事,我妈妈告诉我的,只是这个老中医年纪大了以后,早已经不在了,他的手艺也失传了,如果有他在,也许我妈妈就不会死了。
我说这事儿只想给他信心,只要有希望,人是能活下去的。他年少,有背景有才华,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眼睛看不到,心再没有希望,日子那就太难熬了,我昨天晚上曾经试着闭上眼睛,想自己该如何生活,但是我试了一下,马上觉得我成了废人,什么都做不成了,我只是试着想想如果自己一辈子要这样的活着,心里都绝望的紧。 眼下,爹那边查着,于少爷他的任务就是养好身子,把眼睛想办法治好才是正事。
“蓝妮,你不要担心我,我没事儿,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个男人,如果真的看不见过一生,也是人的一种活法。” 这人,都这样了还能安慰人,一般人不是发现自己瞎了,就会又砸杯子又掀桌子又要骂人发泄的么。这个少年,如果不是装的,那真真是有涵养。
“那你的功名呢,就要科考了吧,心里没有遗憾么?”
“功名?!惟一心里愧疚的就是我爹和我娘,他们就我一个孩子,一直对我期望太多,我本来对功名没有兴趣,只是怕他们失望。现在不敢想功名的事情,就怕自己看不到了,不能好好给他们尽孝。以前,我总想,如果没有求取功名这负累,我最想做的就是周游天下。”
“你居然也对功名没兴趣啊?”我失笑,算起来我和他也算是半个知音了,我一直觉得上班没有意思,考试也没有意思,就连赚钱也没有意思,最大的愿望就是趁着年纪轻,还走得动,去看看山水,看看人家。
别人都说我傻,但是古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识人无数。世界这么大,我是真的想去看看,最大的梦想就是买个房车,房车的牌子我那时候都选好了,就想着以后有钱了,能到处旅行,这一直是我的梦想,没想到在这里,一个小小的少年,有着和我一样的梦。 他笑了,眼睛看不到了,还这么开心的人,除了他,也就二百五能做到了,这心宽的啊,这世上估计没谁了,
“四书五经,不是为了考试考得好能让爹妈高兴,我真没有决心读下去。” 本来我以为这个是一个书呆子,真没有想到,他这么年少,有这么多想法,并不是我想的那样的自以为是,或是脆弱不堪。我吃惊的望着他:
“那上次我写的信,你收到了吧,你有没有告诉你爹或是我爹?”
他眼睛促狭的一眨,低头握紧了一下水杯,没有说话。搞不清他在想什么。 不得不承认,心机不分年纪,他这样的适时沉默,我有一点沉不住气了,姐们儿这33岁的修行,都没有这个19岁的少年有心眼,心机重:“你把我的信给我爹看过了啊?!你没义气啊!” 他蹙眉:“十两银子么,还要去赌坊,你写这封信,是不是很怕你爹把你安排给我,我会答应。” “......”呃呃,我不知道怎么接话了,这话让我唠得,唠得我自己倒没话能接得住了。蠢啊,话接不住,还敢主动往上引,是不是傻,就问你是不是傻,人家瞎着眼睛,你都不是对手。我捂着眼睛,正想着对策的时候,就听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真的是人间好队友啊,你说,我这正尴尬呢,栓柱来救场了,小子拎着大热水桶加白毛巾呼呼上了,我得回避啊,这时候可以正大光明的撤了,我不由地就一腔感激的看了一眼栓柱,他不明所以的给我来个一脸傻笑,我就赶紧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