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兰, 会考第一名,第一名!”我爹走路带风,差一点摔个趔趄,他急急的跑过来告诉我的时候,我都没搞清楚啥情况,从来没有看到我爹这么失态过,哪怕我们那个小城江水涨到18米深时,他也不曾这么失态啊,他一时情急,竟无语凝噎了,我不忍追问他,等我爹平静一会儿,给他喝完一口温茶,才搞明白,杏榜出来了,于廷益那人,大牛啊,上万名优秀学子里,他都能当上战斗机,妥妥的榜单上第一名,十年寒窗,外加瞎了一年,都能考这么好,狠人啊,小子风头出大发了吧,京城的姑娘们都要把他给生扑了吧,那我这回该不愁退不掉婚了,如果这时候我提退婚,我爹能不能气极了,当场的把我给吃了呢。我低着胡乱盘算着。我爹看我不说话,以为我不懂会元到底具体意味着什么,切,我懂,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个名次,足以光耀全国,光耀古今了吧,这下,姓于那小子,在全国人民面前,露大脸了呗,天下何人不识君了呗。
唉,这次来,本意来想幸灾乐祸看那人丢大脸的,世事难料啊,我忘记了,那货能长得那样好看,光从长相和身材风度看,不用验dna,无疑就是老天爷亲生儿子本尊么,能丢大脸的人一直都是我这样的,人家一直被老天偏爱么,人家天生命好呗,姐们儿还能说啥,只能说一个大字,服气啊。不过心底深处,想着能中第一名的这个男人,姐们儿不但认识而且熟啊,心底里,还是涌出一鼓小小的骄傲和欢喜的.....
如夫人在旁边脸色发亮,拉着我爹说:“这回,两个女儿,一个是世子妃,一个是会元夫人,咱们家这回总算能扬眉吐气了吧。哈哈哈......明天晚上,就是京城有名的官家的宴会,也是荣晋公主的家宴,贵月明天肯定去,京城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都聚齐了,我早早就收到请帖了,深兰啊,明天傍晚你也好好打扮一下,陪着我去啊。”
“我.......”我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最普通不过的白色衣裙,不好意思说我不想去,从小,我就有社交恐惧症一样,前世,我一直很怕上班,就是怕人多聚集的地方,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该怎么做。另外,我的具体情况是:我钱袋里只有三钱银子了,这一点钱,恐怕是连买好一点的衣裙都不行吧,我这么一个普通丫头,感觉自己现在象极了,那个外国小说《项琏》里,为了出席宴会发愁首饰衣裙的穷酸的女主角。什么宴会,我这个素面朝天的样子,想躲起来还来不及,真的怕给我爹和于廷益那小子丢脸。
“女儿不想去,就不要让她去了。”我爹看了如夫人一眼:“你自己想去就去吧。不要硬拉着深兰。”
“深兰啊,你不想看看你贵月姐姐么?”如夫人的一句话,让我愣了,我当然想看看姐姐啊,虽然不是一奶同胞,但是也是这段时光也情同姐妹,虽然谈及到嫁人时,我们有过矛盾,但是我们除了男人,一直没有什么红过脸的,她这都嫁过去多久了,我真的还一次没有见过她,真的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那个三角眼儿的姐夫有没有欺负她。
在铜镜子前面打扮时,小珍儿嘟嘟着嘴,看着我的镜子前面:一根碧绿的玉簪子,和一小朵淡粉色含苞待放的玫瑰鲜花,我知道她是替我不开心,毕竟,如夫人那边是一头的珠翠,锦衣玉鞋一样的打扮,她心高气傲,肯定想给贵月姐姐挣一些脸面, 打扮好一些是应当的。对比之下,我这一身是有些太过素面朝天了,我笑笑,反正我又不是主角,就是想去看看姐姐的,我胆小,越没有人注意我越好。
我让小珍帮我简单的绾好头发,插一支玉簪固定住就行,这么一小朵鲜花,是小姑娘自己买来非要我带上的,不忍心让她失望,我把花也轻轻带在头发侧面,就是平时穿的一身白衫,干净自在就行,想起陆然然那时候经常嫌弃我抠门,说我穿得太素,这辈子白活了,也不趁着年轻给自己打扮好看一些,去买点好的衣服鞋子,她说:哪怕你就是灰姑娘本尊,天生丽质,也要有巫婆给你变一身行头,打扮好看了,才有王子爱上她啊。我撇撇嘴,我又不是灰姑娘,再说王子和公主才是一国的,我要非要高攀,肯定和人鱼姑娘一样,非要逆天改命,哪怕你把自己的鱼尾巴都换成人腿了,老天爷也能让你变成水里的白色泡沫沫......
一进宴会现场,就给我这个土包子眼睛闪瞎了,真真好一朵人间富贵花啊,自被仆从引进门坐好,我就在打量这足有两千多平方的豪华大厅,数不清的灯火把这里照的灯火通明,名贵的精致到让人眼珠不忍离开的明代客厅家俱,还有陈列架上摆放的各种珍宝及装饰品,让我看得眼晕,脚下踩到的厚实软糯的墨绿色羊毛地毯,如此巨大的铺满了整个大厅,看起来完全就是整个一大片铺的,完全没有拼接痕迹,这里陈设及用品一切都很贵吧,大厅的中间是一个巨大的空地,估计是一会儿要上歌舞的舞台空地。我低头看看自己白色的裙角,再用力踩踩这绿色的毯子,果真,哪个朝代都一样,明代顶级富贵的人家,根本不亚于现代的超级富人们。
客人的桌椅都绕着大厅一圈摆放,到处都是名贵的餐具和食品,可能是用的上等香料,屋里到处都是某种沁人的花香,确实是芳香扑鼻,让人心情格外的好,贵人巨贾云集,汇在几处低声交谈,不用说,除了我,这里每一个来往走动的客人们都是非富即贵吧,仆人们也训练有道,照顾的周道,做事也干练的很,颇有眼色和素质。我睁大眼睛打量,这么多人,我谁都不认识啊,如夫人是和一大堆夫人们很快的融了进去,笑意盈盈,好象年轻了十岁,天生场面人啊,我真的羡慕这种自来熟的人,不象我,天生慢热,怕生。把我这样的人带到这种地方,不是浪费这宴会么,我抓紧吃着桌前的食品,想着为什么还不见姐姐呢,如夫人不着急啊。不管了,姐们儿先赶紧吃了喝了,这才不算白来,我正忙着吃呢,就听周围一下子静下来,就见主座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簇拥着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头上的珠翠缭绕,长得很是大气端庄,是了,这应当就是如夫人说的荣晋公主吧,这里是她家的府弟啊。
就见大家都静下来,一起见过礼给公主,看那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施施然举起杯子,笑呵呵的给大家或敬酒,朗声道:“感谢各位赏脸来府上参加这次春宴,每年这时候,我都给大家准备了歌舞大会,都是我府上的歌姬舞女,都是老一套,大家早就看腻了吧,说真的,你们不看腻,我早就腻了,这次大家都带着家眷来的,我准备了上好的琴和一个金如意,我有一个主意,今天哪个大家闺秀或是夫人能上来在这里表演,拔得头筹,金如意就送给谁,大家看我这主意怎么样?”
然后人家一个眼色,琴就摆在正中央那个空地上了,还有一柄锃光瓦亮的金如意,马上就递到公主手里了。
大家闻言就是一片兴奋和赞许声,我是真怕啊,马上就感觉自己的手心发凉,嘴里的菜顿时就不香了啊。姐们儿谁啊,上一世的我,就是一个标准社交恐怖症外加无钱,无爸妈,无才艺型的三无女青年,这种场面,我是真的怕啊,要是真的有本事的人,现在得好兴奋吧,巴不得能出风头,在人前露个大脸,我看到在场的好多年轻女孩都一脸兴奋,跃跃欲试的样子,是啊,历史记载,明代的时候,就已经很流行请家教了,富贵人家都以请到好的老师,儿女有出息有才艺为荣,在场的人,家家都有钱,女儿们也接受了最好的各种才艺及文学教育,所以个个儿都学成了一身才艺吧,平时憋得啊,就愁没展示机会呢。在场这么多青年才俊,荣晋公主这个提议多好,这是多好的一个不动声色,又能出风头的机会啊。但是,于我这种啥都不会的女人来说,那就是出大丑的机会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你的蜜糖,我的砒霜啊。
什么,他们商量完了以后,居然还要来个击鼓传花。
我心里马上哇冰哇冰的了,这击鼓传花,是我前世的最怕啊,本来我还可以厚着脸皮,只当观众,在这骗吃骗喝,但是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狠人,发明的击鼓传花,我在心里圈圈你祖先一万遍,你是tnnd真的不给我这样的三无人员留一点点活路啊。
看着一个仆女拿来一朵大红花束,在做传花之前的准备,我手心开始冒汗了,说真的,我最了解我自己啊,姐们儿这点儿啊,一直是准准的就是全场最背的那个人,从小到大的前世,只要一有这种活动,击鼓传花我肯定是能准准的赶上,那鼓点就象有眼睛一样,只要到我手上一准能停,我往左一位或是右一位都没来得及递过去,全场静默,被所有人的眼睛歘歘望着并且手捧着的大红花束的那个人,一定是我。
看看周围两百多号人的客席都一一坐好了,他们都满是期待吧,我悄悄握紧手心,这时候要逃,都不行了吧,这哪是宴会,这是考场啊,我手心里现在全是冷汗,我的妈啊,上次让我爬天梯去求药,我都没有这么紧张,这次,真的是恐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