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孩子,你的女人我好生看护,你不用担心。”
罗一品嘴里不紧不慢的话让真佑瞪大了眼睛。
“您,是您绑架了我的女朋友?”真佑急忙站直身体,用不相信的眼神端详着眼前的老妇人,“老人家,您和我有什么私人恩怨?还是和仟溪有什么过结……”
罗一品连忙打断真佑嘴里的话,摇摇头,“不,不,没有任何仇怨,但,你们日本兵抓了我的儿子,让我这个母亲寝食难安……所以,今天俺老妇求您帮忙救出小儿文智……”
“我,我哪知道谁是您老的儿子呢?您,您老是不是误会了,或者您得到了不确定的消息?”
“他被关在坊茨医院,这是我家家丁了解的情况……这不会错!”罗一品长长叹了一口气,她扭转身,蹉跎着背影准备坐回到座位上。
江德州慌忙伸出一双皱巴巴的大手搀扶住她的胳膊,“老太太,您别着急,别着急。”
“俺,俺怎么不着急呀?呜呜呜呜呜”
罗一品一边哆嗦着身体坐下,一边把手里的拐杖斜放在椅子扶手旁,她一边抬起衣袖遮挡住眼睛,竟然伤心地哭啼起来,“俺的儿呀,为娘这身体,真怕再也见不到你呀!”
一旁的真佑罔知所措,看着眼前悲伤的老人,他心里也很难过,可,他不明白眼前的老妇人为什么一口咬定她儿子被关在坊茨医院,这件事他怎么不知道呢?
“老人家,俺想见见仟溪,她,她在哪儿?”真佑心里依然惦记着仟溪的安全。
“江管家,让丫鬟她们把那个姑娘带出来。让这个青年看一眼,让他放心……”
“是!”江德州嘴里一边应着,一边转身向右侧夹道走去。
真佑向前迈了一步。
罗一品突然抓起椅子旁边的拐杖横在真佑的身前,“青年人,别着急,你还没有答应俺的事呢。”
“……”真佑没有听到罗一品在说什么,他跳着脚,抻着脖子向江德州离去的方向张望。
罗一品扶着手里的拐杖扭扭脸,她的眼睛向门口瞄了一眼,她与姚訾顺的目光相撞,姚訾顺点点头。罗一品咧了咧嘴角。
就在这时,两个丫鬟带着仟溪走出了一扇小门,顺着放着壁龛的柱子走了出来。
仟溪一抬头看到了真佑,她心里一颤,她情不自禁地呼唤了一声:“真佑~”
仟溪流泪了,她没想到真佑为了她而“只身闯虎穴”,她被真佑感动了,她长这么大,这是除了沃尔曼夫妇以外的第三个人对她如此上心,她竟然飞跑着扑进了真佑的怀里。
真佑紧紧搂着仟溪,他抬起一只手轻拍着仟溪的后背,“别怕,有我真佑在,仟溪你什么也不要怕。”
罗一品偷偷撇了撇嘴角,她又正襟危坐,长长喘了一口粗气,“唉~”
“真佑,这事怎么办呢?麻烦您回去告诉我的爸爸妈妈,就说,就说别担心我,我在值班~”仟溪把头埋在真佑的怀里,她一边抽涕,一边细语。
“不,我留下来,我替仟溪留下来~”真佑的心已经被仟溪的眼泪融化,被仟溪此时对他的依赖而忘乎所以。看着平安无事的仟溪,他的心放宽了,他的心情也比踏进教堂之前平稳了许多。
“不可以,您的父亲会担心您的。”仟溪站直了身体,她垂下头,嘴里喃喃着嘀咕,“希望这个老妇人能把咱们一起放了……”
“不行!”罗一品把手里拐杖在地上“腾腾”杵了几下,她满脸怒气。
真佑抬起手揽着仟溪的肩膀,把脸转向罗一品,“老人家,您不想放人,那么,让我们都留下来,是否可以?”
仟溪抬起泪眼向真佑摇摇头,“不可以的~”。
“那也可以,可是,谁帮我去找我的儿子呀?”罗一品生气地撇撇嘴角。
“老人家,请您放了我们吧,我们帮您去找您的儿子……”仟溪可怜兮兮地哀求。
这个时候,一旁的江德州轻轻咳嗽了一声,他弓着背走近罗一品,“老太太,有句话俺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罗一品没有抬头,她的双眼紧紧盯着祭台上燃烧的蜡烛蜡,“江管家,您有话就说吧。”
“凭俺这么多年看人的眼光,唉,俺觉得眼前这对恋人儿不是坏人,他们的岁数和少爷也不差不多大,您忍心把他们活活拆散吗?留下谁?留下谁他们都互相牵过,依俺看,放了两个孩子吧,也许他们会感恩与您,而去帮您找回少爷……”
“对,对,这位老人说得对。请老妇人放心,只要贵府少爷真的被关在坊茨医院,我真佑一定想办法救他出来……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们回家吧。”
“是~吗?”罗一品拖着长音,“你们日本人能说话算话吗?”
“能,能,我一定说话算话。”真佑一边说,一边举起右手,“我用我的人格保证,一定说话算话,只要您放了我们~”
罗一品抬抬眼皮,锐利的目光在仟溪与真佑身上扫过,“用什么相信您的话呀!”
真佑皱皱眉头,他抬起手在他身上的口袋里摸了一把,他摸到了他的工作证件,他的手迟疑了一下。
为了他心爱的姑娘,他今天没有顾及他的风度,如果眼前的老太太让他下跪,他也可以毫不犹豫地跪下去,何况老人也没有要求他那么做。
他身上除了几张钞票就是这本工作证,这本工作证虽然只有薄薄的两张纸,但是,只要有日本人的地方就能畅通无阻,这是他的头衔,一个日本外科医生的头衔。
眼前的老人不像是缺钱的主儿,一身华丽服饰,还有仆人与家丁护卫左右,她不会稀罕钱。想到这儿,真佑把他的工作证从衣兜里掏了出来,他双手抓着,小心翼翼递到罗一品眼前,“俺把工作证给您留下,俺用您的公子来换~”
罗一品一激灵,她没想到眼前这个日本医生会把他的工作证双手送到她的手里,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可是,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只抬了抬眼皮暼了那个本子一眼,她嘴里依旧埋怨,“要这两张纸能做什么?俺只想要俺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