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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岭成的调查

12月18日(根据石岭成叙述记录)

9:30快递站

对于我提供的签名线索,石岭成之后去了鉴证科再次询问了同事,签购单上的植物纤维走向有变化,确实不排除用白纸变造的可能,因此他决定亲自出马调查。为此,石岭成特意找了新来的实习生换了一天班。化工原料市场的职员公安局的人正在调查,不方便他再出面,因此他打算从几个我签过名的地方入手。

首先要找到的就是送盆栽的快递员。通常一个片区的快递员经年累月派送快递,对于各住户的信息不说了如指掌,也是略知一二,所以想要拿到我的签名,对他们来说并不难。虽然不代表快递员就是直接嫁祸我的凶手,却也不能排除被人收买的可能。

石岭成在九点半的时候到达了我家附近的快递站,有两个穿着“顺邦快递”工作服的员工正在分拣快递,他掏出了自己的管教证件潦草地在他们眼前晃了晃。

“民警查案。”石岭成说得有些心虚。

但两人还是很容易地被忽悠了过去,一齐停下了手里的活,等待着问话。

“12月9日负责福南小区的快递员是哪一个?”

“12月9号?喂礼拜几啊?”其中一人用河南话问另一人。

“礼拜四撒。”同事用四川口音应声而答。

“那就是罗民,他只有礼拜六休息。”

石岭成掏出本子准备记录。“哪个民?”

“人民的民。”河南口音的人迟疑了几秒,又补充了一句,“人民万岁的民。”

“你们那天的快递底单还有吗?”石岭成询问道,只要对比底单的笔迹和警方所存签购单笔迹是否一致就可以确定快递员的,他手机里偷偷拍了签购单的照片。

“有,我给你找找。”

很快,厚厚一沓快递底单递给了石岭成,他们二人很快又回到工作状态里,似乎这并不是个特别有意思的案子。石岭成认真翻找起来,大多数签字的快递单都很潦草,但是并没有找到郁修的名字。

突然四川口音叫了起来,“欸,罗民来了!”

石岭成抬头一看,一个黑黢黢的小伙子迎面走来,到墙角放下了几个快递。他的身材矮小,但是看着孔武有力。

“警察找你欸。”

那个叫罗民的小伙突然抬起头,几滴汗水从额头滑下,眼神打量起眼前的这个“警察”。

“十二月的天里,也只有劳动人民还能流这么多汗哦。”石岭成微笑着说道。

“有啥事儿不?”罗民直截了当地问。

“这里,底单好像不全啊。”石岭成拍了拍这沓快递单,笑容依旧保持。

“哪可能所有快递都有底单嘛,现在大多数都不签咯。有的人不在,有的自提的,咋个签吗?”罗民回过头,忙碌了起来,语气有些不耐烦。

“可是,客户明确说签过啊。”

“那也可能搞丢咯,现在快递公司都不查这个咯,签了说明他收到了,我确保他收到就行了嘛。你看看这里的底单,大多数都不是我的,我没留存底单的这个习惯。”罗民依然头也不回,一边忙活着一边回答。

他难道不好奇是哪个客户吗?毕竟连警察都上门了。

“是嘚,罗民这个娃娃是这样子的。而且哈,倔得很,说一句顶一句,警察同志你也莫怪他。”四川口音替他解围。

“好的,谢谢你们配合调查。”石岭成预感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一句弄丢了就搪塞过去确实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看着罗民忙碌的身影,汗珠在额头挂得越来越多。石岭成又四处翻了翻,默默地离开了。

12月18日(根据石岭成叙述记录)

11:00医院

第二处我签名的地方是医院的取药处,石岭成是坐公交车过来的,当中坐过了站,稍花费了一些时间,到达大学附属医院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林梓棠教授即便退休以后也是终身名誉教授,享有这个医院的免费额度,医院的人对他都很熟悉。

石岭成先环视了一下医院的四周,运输药品的车辆正在卸货,这比一般的搬运货物更累,工人穿着特制的衣服,谨慎地将药品分门别类归置好,一旁有医生核对清单,容不得半点差池。过了一会儿,总算完成任务的工人大舒一口气,来到墙角点了一支烟。

“警察查案,你认识林梓棠林教授吗?”石岭成向工人走过来,晃了晃证件,他喜欢从外围切入。

“哦!查林老死的案子是吧,我当然认识啊!他以前老来这里看病,经常有粉丝在这里等他。他娘的,要是我早就不耐烦了,老子是来看病的,又不是参加活动的,但是林老总是很客气的,要签名这种要求一般都会满足。里面总是混有几个书贩子,签了名能多卖点钱,我提醒他,他还是照签不误,唉。”工人晃了晃脑袋,吐了一口烟,但是眼神始终回避着石岭成。

“唉,大牛,该走了!你抽完没?”运输车的司机突然探出半个脑袋,斑秃的头皮把石岭成吓了一跳,这个叫大牛的工人不耐烦地把烟一掐,回应道:“来了,来了,催屁啊!”

石岭成还想问点什么,却再也拿不出以前做刑警的霸气来,不敢叫住他们。他站在原地,内心思绪万千。

如果说林教授是被毒杀的,那医院当然有着很大嫌疑,只要把荨麻疹的药掉包就可以简单的达到目的,可是这其中也有说不通的地方,照理说取药回去的当日林教授就应该服药了,最迟也不过第二天再吃,可是法医检验结果显示他最早也是12月14日才可能中毒,更何况药瓶的检查也没有发现问题,里面确实是荨麻疹药物。

他看见负责清点药品的医生从后门走了进去。

不管怎么说,还是去询问一下吧,石岭成也跟随着来到了药房。

他用老办法表明自己是警察,想获取一些有用的信息。同时,石岭成也用一贯的眼神观察着所有被问话的人,医生胸前挂着的工作证上显示他名叫杨敬航,年纪大约三十多岁,右脚有些跛。从他口中得知这里负责取药的人经常调换,最近轮班的有两个人,一人叫于童,是今年新来的女大学生,尚未转正。另一人叫王际向,四十岁老光棍,在基层干着取药、看病房、打石膏的活,因为性格孤僻,就是不往上升。

因为医生都戴着口罩,我并没有注意他们的容貌,每一次的人也不尽相同,根据排班表,石岭成确认12月9日是王际向当值。他立刻到取药处找到王际向,探听当日的取药记录。

“这东西不留底。”王际向听闻来意,显得很不配合,“我们不是什么大医院,规章制度的事儿你去问院长,病人有取药单,其实签不签字无所谓,我签可以,不签也可以。”

“所以你签的那部分呢?”石岭成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敌视自己,是否因为心虚有所回避。

“我那天都没签,你自己看。”他扔过来一本破破烂烂的本子,没一张取药单是对齐的,看得石岭成很不舒服。

翻看了一下,确实没有12月9日的记录,除了这一天还有很多他当班的日期也都缺了。

“你为什么有几天就是不签呢?怎么,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方便吗?”石岭成有些厌恶面前这个不认真对待工作的家伙,难怪光棍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