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午猜测女子乃是“平氏的鬼武士”,
但他绝对想象不到,
对方不仅是平氏的鬼武士,甚至本来的姓氏就是“平氏”!
他这番话算是暴露了自身的一些错误判断,但也无伤大雅。
平灵子沉默了一阵,
心中泛起一种古怪的感觉。
她看着对侧好似能掌控一切的男人,内心却有点想笑。
所以即便老女干巨猾如你,其实也未猜出我的真正身份?
平灵子有种扳回一局的舒服感,她绷着脸,面上看不出表情变化地点点头:“是。我希望阁下能信守承诺,在此之前,我亦会全力配合阁下。
那么,阁下究竟想让我做什么?”
“我只需要你做一件事——设法让你身后的厉诡来进行这场游戏。”苏午说道。
平灵子的神色第一次有了较大的变化,
她惊讶道:“如若让我身后的厉诡来进行这场游戏,岂不代表我将彻底被厉诡所掌控?你的这种想法,完全就是恶诡的想法!”
“对对对!”
苏午连连点头:“你保持这样的想法,和安纲一样认定我是厉诡的同伙。
这样过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和你身后的厉诡一起玩牌了!”
“……”
平灵子又闭口不说话。
她身后站着的樵夫脚下血泊,并未在此期间扩张。
说明她的认知亦未发生任何偏移。
沉默了一阵后,她又看向苏午,低声问道:“阁下让我那样做的原因是什么?能否告知于我?”
“罗生门的厉诡,不同于普通厉诡。
他们保留了生前的一些认知,还聚集了许多亡灵的记忆。
如此众多的记忆聚合起来,
足以让它们各自形成全新的人格。
既有人格,就有认知。
它们可以扭曲活人的认知,
我觉得,也可以尝试扭曲它们的认知。
——或许这就是打破罗生门“规律”的最佳办法。”
苏午如是道。
平灵子定定地看了苏午一阵子,说道:“好,这个方法值得一试。
我修习“无念御刀流”剑道,
可以在自我脑海里杜撰念头,并逐渐让自己信以为真。
如此让厉诡快速掌控我的认知,并非难事。
但我需要一把“钥匙”,让我能从错乱认知中苏醒,回正自身——”
苏午原本想直接用自己的意来扭曲平灵子的认知——但是在事后回正认知,难免比较麻烦。
眼下对方既有自己的办法,听起来更加安全可靠,
他倒也不用费这个心了,便直接向平灵子问道:“钥匙是什么?”
平灵子所用的方法,
原理大概类同于“催眠”。
看着苏午的眼睛,平灵子缓缓道:“当一切结束后,阁下只需要唤我“平氏的鬼武士”,我的本来意识就能从错乱认知中苏醒。
这就是钥匙。”
“平氏的鬼武士……
这么简单吗?我记下了。”苏午不清楚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对平灵子究竟有何特殊含义。
平灵子抿嘴轻笑,轻声道:“一切就都拜托阁下了。”
……
阴绿的鬼火环绕半边倒塌的城门楼飘飞着,
这些惨绿的光火未有照亮漆黑的建筑分毫,反而为它增添了无尽的邪诡。
黑漆漆的城门下,
浑身被鬼火簇拥的城门卒将正在打花牌的三个“人”围了起来。
一盏油灯蹲在三人中间。
就着油灯微弱的光亮,三人极其投入的进行着花牌游戏,已然忽略当下险恶的环境。
“该我了!该我了!”
“安纲”瞪着血红的眼珠,看着自己的手牌。
武士、艺伎、工匠、盗贼……等七类牌,他已经凑足了六类,只差一张“路人”,他就能集齐全部的花牌,赢得这场游戏。
“赢得这场游戏”,是安纲已经产生巨大偏移的认知里,唯一坚固的、未被移转的念头。
身后的美妇一头秀丽乌黑的长发缠绕住安纲的整张脸,
使得那张在他脸上戴不牢固的般若鬼面完全固定住了,
鬼面里好似长着许多尖利牙齿,不停啃咬着他的面孔皮肤,
那种轻微的刺痛,让安纲内心躁狂集聚愈多,即将到达一个临界点。
他伸手从前头的“苏午”手牌里抽牌。
当下的“苏午”,被武士虚幻的形影包裹了。
只能看到武士形影包裹下,他身体的漆黑轮廓。
他抹开自己的手牌,
内里正好有“安纲”需要的“路人”牌。
并且,
“安纲”的手掌恰巧捏住了那张“路人”牌。
在此时,
被武士虚幻形影包裹的“苏午”,那双捧着纸牌的手掌上忽然溢散点滴粘稠黑液,粘稠黑液变作一条小蛇,扫过“安纲”捏住的那张“路人牌”,
心诡的诡韵从粘稠黑液里飘散,
“路人牌”无声无息地变作了“武士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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