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纙
女员工看了一眼人高马大的李宝玉,耐心地给他解释说:“一千那是公的,母的就七百。”
“那就七百。”赵军直接应下,不只是紫貂皮,就连那黄鼠狼的皮,也是公的比母的贵。
这是因为公的皮毛毛管更亮,比母的质量好,所以就值钱。
听赵军答应,女员工先把紫貂皮卷成桶状,然后从自己的桌下拽出个小木箱,小心翼翼地把紫貂皮装了进去。
收起大皮后,女员工才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桌子上的抽屉锁,从里面拿出了一捆崭新的大团结。
这捆钱用一条牛皮纸带捆着,女员工解开牛皮纸带,从中数出三十张放回桌内,然后一手关上抽屉,一手把钱递给了赵军。
“你数数。”
赵军接过钱,左手拿着钱,往右手拇指、食指上啐了一口吐沫,然后就开始数钱。
这崭新的大团结上还带着油墨的味道,一旁的李宝玉抽了抽鼻子,脸上露出了笑容。
赵军数了两遍,才抬头对女员工说了句:“没错。”
女员工闻言,点了点头便坐了回去。
赵军就在长条桌子前,从手里那叠钱里数出三十五张,递给了身旁的李宝玉。
“哈哈……”李宝玉接过钱,就忍不住哈哈大笑,惹得那边卖货柜台前的买货人都向这边望来。
赵军抬胳膊怼了他一下,并道:“赶紧收起来。”
李宝玉解开棉袄,把钱塞进棉袄里面的兜里。
这时,赵军目光落在男员工椅子后面,那里摞着一叠獾子皮。
不多,也就七、八张。
赵军问道:“现在连獾子皮都收了?”
这次答话的,是那个男员工,他没有起身,转过头时,还推了下眼镜,才答道:“收,年后刚开始收。”
赵军又问:“那黑瞎子皮、野猪皮、狍子皮呢?”
“黑瞎子皮,过一阵子可能收。”男员工说了一句,想想又道:“狍子皮、野猪皮没说收。”
“好,谢了。”赵军说完,拉着李宝玉离开了这里,往那卖货柜台走去。
在杂货柜台前,赵军给王美兰买了两个蛤蜊油,给赵虹、赵娜买了两把一头带橡皮的铅笔,前年赵虹就嚷着要这个。
虽然赵军认为这种橡皮不实用,但自己妹妹吵着要,又能怎么办?
来在卖烟酒的柜台前,赵军花了五块钱,买了两条花团烟。
他马上就要上班了,虽然在场子里有姐夫罩着,但跟直接领导的关系还是要搞好的。
否则的话,就算人家顾忌着周建国,而不会难为赵军,但有什么好事,也不会有赵军的份。
这花团烟,屯子里小卖店也有,但比山下贵,赵军在这买两条,就省了将近一块钱。
赵军买什么,李宝玉就跟着买什么。
他买蛤蜊油是孝敬金小梅的,买那带橡皮的铅笔,则是给李小巧的。
李小巧和赵虹是同学,她们又天天在一起玩,要是看见赵虹有那铅笔,而自己却没有,不闹才怪了。
看赵军买了烟,李宝玉想了想,也掏钱买了两条。
别看李宝玉跑山时比较莽,但他情商很高。
过一阵子,赵军要上班,而他就要去和林祥顺学开车了。他又不是林场员工,无论是和林祥顺,还是和车队的其他人,都得搞好关系。
“二斤槽子糕、二斤炉果、二斤小麻花。”
“我也来这些。”
“糖球要二斤。”
“我也要。”
二人又买了些零嘴,一人提着好几个黄纸包出了商店的门。
他们出了国营商店没走多远,两个穿黑布棉袄的汉子从商店旁边的胡同走出,跟了上来。
他们都戴着狗皮帽子,走路都低着头,看不清样貌,都中等身材。
被人跟了两条街,赵军就察觉到了,他也不回头,只把所有东西都交于一手拎着,另一只手往后一伸,把棉袄后襟往起一撩,正露出一把侵刀来。
那二人正跟的起劲,突然见赵军一个动作,二人好奇之下定睛观瞧。
当看见侵刀的一瞬间,二人立刻止步,他们认得这是跑山人用的刀,更知道能在大山里抠钱的人,可都是狠人。
更有甚者,那些五、六十岁的跑山人,侵刀上甚至沾过人血。
二人自动退去,赵军也没多做理会,只和李宝玉往家走。
没错,那火车确实是两端对发,可等回屯的车过来,那得是两个半小时以后了。
赵军和李宝玉在镇里没有去处,这大冬天的,又不能在外头干等着,还不如直接走回去呢。
将近四十里地,等他们快走到家时,已经将近五点半了,天都黑了。
刚一进屯子,赵军只觉得脸上一凉,抬眼一看,天上下起了清雪。
赵军转头望向大山,心里不禁担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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