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算计一场,也换不来他的感念,琏真也没什么好说的,苦涩笑笑,“我从未嫌弃过你,对你只有敬仰,只是希望你过得更好,傅恒若倒,你就有表现才能的机会啊!四爷说我恶毒,那就恶毒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念,我改变不了你的观点,也不会认为自己争取利益有什么错。”
她这种想法便是钻了牛角尖,“争取应得利益是没错,譬如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但倘若你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择手段的去残害旁人,甚至连自己的兄弟姐妹都不放过,血性都没有,还算是人?”
“跟她废什么话!”太夫人早没了耐性,“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既然不服气,留着让阎王去判你的罪!”
未等太夫人道罢,傅文先行发声,拱手恳求,“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不配做孩儿的妻,待孩儿写下休书一封,将她赶出家门,从此再不许踏入富察府半步!”
听闻休书二字,琏真再难淡然,扑跪在傅文面前,拽着他的手腕惶恐求饶,“不!我不要休书!要杀要剐随意,但我即使死也得是以四夫人的身份,你不能休了我!否则我死不瞑目!”
俯首的眉头微蹙,傅文再不看她,冷然甩手,“由不得你选择!有你这样的夫人,于我而言是耻辱!”
看似绝情的话语,在瑜真听来却是最深沉的包容,倘若他不说休妻,那么太夫人今日势必不会绕过琏真,她死罪难逃!是以他才立马说要休妻,如此一来,她便不再是富察府的人,也就没必要实行家法,太夫人也会解气,那么琏真就可保住一命,
说到底,老四对她还是有情的啊!二十载的同床共枕,谁又狠得下心治其于死地呢?
琏真却不肯顺水推舟,不愿被休,难道她就看不懂傅文的良苦用心?又或者说,她懂,只是她有自己的坚持,要保留最后的尊严,宁愿赴死,也不愿被休!
颜面真的比性命重要么?后来啊!当瑜真拿这话问傅恒的时候,傅恒认真思索了片刻才答道:
“在某些时刻,颜面的确比命重要,譬如战场上被敌军抓住的将领,他们都是宁愿自尽也不愿当俘虏。”
”比如二哥傅清?“想起二嫂的凄凉境况,瑜真心里头并不认同这种做法,”他是成就了千古英名,可怜二嫂就此孤寡,再难见到自己的丈夫。“一说起这个,瑜真这心里头格外的酸涩,依在傅恒身边嘱咐道:
“你能不能答应我,倘若有朝一日你不幸遇见这样的境况,不要贸然自尽,一定要想办法活下去,也许会有人去救你呢?”
“不会的,别瞎想,我不会那么倒霉。”
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请抚着她的发,好言安慰着,瑜真又怎会猜不到,他的心中早有决定,不会轻易更改,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坚持的东西罢!如此,她也就明白了,当傅文坚持要写休书,并让琏真画押之时,她为何会羞愤的撞柱寻死了!
琏真太过心高气傲,宁愿死也不愿被休,自始至终,瑜真都冷冷的看着,看着她们慌张请大夫,手忙脚乱的将她抬出去救治,看着傅文明明紧张,却要装作不在乎的模样,看着太夫人嫌恶的直念着阿弥陀佛,“千万别有事,若是死在我屋里那得多晦气,我可不想临老还要换屋子住!”
对这个几次三番害她一家的女人,她是真的生不出同情来,只认为这是报应,老天终是有眼的,不会轻易绕过谁!
然而她似乎高兴得太早,经过救治的琏真居然醒了过来,一息尚存。
听闻这个消息,瑜真哀叹着,“看来老天爷也会打瞌睡,竟然放过了如此恶毒的女人!”
傅恒亦觉不甘,搁了笔起身来到瑜真身边,“我看她就是做戏!真有心寻死,怎么可能撞不死?当年七嫂寻死,根本没得救,琏真这种,就是做做样子,想博取四哥的同情罢了!”
提起傅文,瑜真心生不安,连安胎药也无心服用,将调羹反扣于碗中,推至一旁,琢磨着接下来的情形,“四哥本就心善,琏真若再使出苦肉计,你觉得四哥还会坚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