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俩礼拜才开戏呢,人都在外面挤不动了。他们也研究,照这样下去,没等看戏,咱们就住院啦,条件太艰苦了。”
“那上哪待着去?”栾芸萍桌子后问一声。
“咱们有票啊,先奔剧场,提前入场,那里面怎么也比这强啊。诶,一人说话众人听,众人说话闹哄哄,稀里湖涂全奔剧场了。
离开戏还有十多天,客满。”
“那提前开戏吧。”
“不能!”齐云成摆摆手,“我多大魅力,路上还有人呢,得等他们。好不容易到了日子,提前俩钟头都不行,正点开戏,一打锣鼓刚开要开始。
打外边进来四百多位。”
“四百多位。”栾芸萍清晰地重复一声。
“拿手砰砰砸门!买票!
买票!
买票!
”
“那卖啊。”
双手背在身后,齐云成身位往搭档那一靠解释道,“不是说咱们不卖给他们啊,没有啦。
经理出来:几位,您来的太晚了,没有票了。
没票不行,我们不是本地,我们打外地来的,到这没票,告诉你一切损失你负责。”
“这管得着管不着啊。”
齐云成着急道:“说是啊!经理也没辙,之后那几百位也退了一步:行,没票我们买站票。”
“站着听。”栾芸萍解释一下,同时再询问,“站着听多少钱啊?”
“刚才说多少钱?”
“四千八呀。”
“依旧四千八,概不减价。”
“好家伙,真是天价。”
“站着听,那阵没有消防检查,走廊过道都站满啦,四百多位站着听我。”
越说齐云成是越神气,甚至还竖起大拇指,“太捧我了,高兴,捧我的窦尔敦。
不过刚站好了又来三百多位。
买票!
买票!
买票!
”
“这又怎么办啊。”
“经理又出来了:对不起啊几位。
那几位也不客气,没票我告诉你,我们在这集体自杀。”
“啊?”栾芸萍听到话,陡然吓得一愣,而下面观众们全程都是把目光放在两个年轻演员上,细细听他们的气口、节奏,有时候要的就是一种味道和舒服。
“经理又说了,你们集体自杀也的确没票了。
那我们买站票。
各位已经站满啦。”齐云成扮演着经理指着几处过道说,“都站满了的话,我们买蹲票。”
“蹲票又多少钱。”
“四千八不减价。”
“怎么蹲呐?”
“这还怎么蹲,你是人吗?”
“废话,我可不是人吗?”
一两句话的笑点,在他们舒舒服服地表演中很自然的逗出一些趣味,而齐云成拍了拍搭档的肩膀解释。
“人都是上面肩膀并齐了,但是底下还有一大块地方。”
栾芸萍一低头看自己腿,“还真是这样。”
“上面宽底下窄,俩人并肩站在中间就能塞下一个蹲着的,就这样两人蹲一个,两人蹲一个,蹲下之后,站着的人都高兴,手里拿着的茶壶都有地方搁了。”
栾芸萍:“把人脑袋当茶几了。”
齐云成目光一低,指着呵斥,“别动啊,动了烫死你啊。”
“人家能高兴吗?”
“怎么不高兴,人家还就乐意,为的就是看我啊。他们刚蹲好,外面又来了二百多位。”
“还来人啦?”都到了这种程度,栾芸萍不得不担忧。
“买票!买票!一边喊一边从兜里把刀拿出来了,架在自己脖子这冲经理喊:经理,买票!
不卖票就下手啦。
经理哭的心都有了:实在没票,您来太晚啦。
我买站票。”
“还有吗?”
齐云成一指:“早站满了。
那买蹲票。”
栾芸萍:“有地吗?”
齐云成:“蹲严实啦。”
栾芸萍:“是啊。”
齐云成:“我们买趴票。”
越说越不像话,栾云破看一眼下面观众的表情后,又问,“这多少钱?”
“四千八。”
“趴着听也四千八。”
“趴在椅子底下听,四千八概不减价,收好钱,最后一排趴好了往前面匍匐前进。”
齐云成双手比划出爬的动作,再盯向下面,“爬到第一排座位底下。坐的那位不干了,人提前俩礼拜就来了。”
“地震那时候来的。”
一抬脚,齐云成在舞台上又模彷着人物喊,“诶诶诶,经理这怎么出来一个?看戏我脚老抬着受得了吗?”
“说是啊。”
“你下面这个,你干嘛的你?”
齐云成上扬着脑袋客气道:“大哥您别嚷嚷,咱们就都为听戏,您多幸运您有座,我属于趴票,趴着听也四千八,跟您钱一样。
这我不管,我腿怎么放!
那您受点委屈,踩我脑袋上。
这可是你说的啊。”
齐云成脚上往地面一跺,顿时把身临其境的气氛感演得十足,相声就得这样,观众代入进去才能去感受演员说的故事还有空间感。
“踩了没二十分钟,底下那位又说话了。”
“还能说出话来?”
“劳驾!大哥,您受累抬一下脚。”
“干嘛啊?”
“我给演员喊个好。
你事情太多了,快点好。
说着这位脚抬起来。
下面那位喊,诶,好!
!
哎哟喂!
”
“什么意思?”栾芸吓一跳,连忙问。
“又踩上了。”
“这都不留缝。”
“二百多位趴着听我。不过马上快开戏了,门外又来二十四个人,这二十四个人拿着脑袋撞大铁门,一边撞一边哭。
瞧不见齐云成唱的戏,简直就活不了哇。
经理看见跪着就过去了:几位,实在没地方了,站票早站满了,蹲票蹲严,趴票一个名额都没有了。”
“那怎么办啊。”
“正为难,忽然经理一抬头。”齐云成指了指上面,“房顶子上有八个吊扇。”
“干嘛啊?”
“一个吊扇三个叶子,三八二十四,几位,吊上怎么样?”
“吊电扇上?”
“好!好!我们愿意掏四千八。
不对,这回要四千九!”
“干嘛多出来了?”
“一百块钱绳子钱。”
“这都不吃亏。”
“搭梯子捆,一个扇叶吊一个,不过也有不乐意的。”
“怎么?”
“凭什么都是花同样的钱,他们看台,我们看后面。”
“对,还有一面是冲后的。”栾芸萍明白过后,好笑着点点头。
“我给出主意,把电扇开开。”
“开开??”
到这里,栾芸萍身为捧跟的话一翻动静,下面观众想象到那场景的确也觉得可乐。
齐云成还赶紧多嘱咐,“别太快了啊,低速慢慢来,哥仨倒班看着。而底下看管很满意啊,京剧还带空中飞人的。”
栾芸萍跟着抬头,“上面的确还有节目呢。”
“都弄好之后,到我上场了,头一天唱那个窦尔敦,我也是不知道吃什么了,嗓子那叫一个痛快。”
“亮?”
“有几句唱!”
“对,你来来。”
“待俺窦某下山~~”
齐云成在舞台上一个拉长的戏腔,不过一会儿右手慢慢放在自己右耳边又喊。
“香菜辣蓁椒哇,沟葱嫩芹菜来,扁豆茄子黄瓜、架冬瓜买大海茄、买萝卜、红萝卜、卞萝卜、嫩芽的香椿啊、蒜来好韭菜呀~~”
“什么玩意儿啊,窦尔敦不盗马该卖菜了。”
哈哈哈哈!
呱唧呱唧呱唧!
笑声和掌声同时给出,足以体现大礼堂的观众们对演员的认可了,的确是好玩。
而齐云成喊出来也高兴,“就我这一甩腔啊,连楼上带楼下带剧场外边好几千人,哗~~”
“喊好哇!
”
“全走啦!
”
“那还不走。”
“骂着街就拆剧场。”
“谁爱听卖菜啊。”
“不过还有二十四位没走。”
“真爱听?”
齐云成一指上面,“吊着下不来了。”
“去你的吧!”
两个人说完底,纷纷带着笑面后退三步,给今天所有到来的观众鞠躬。
鞠完躬之后,一起走下了台。
但是这个过程,饶是少马爷的专场,观众们对他们也是给出了很热闹的掌声。
因为没想到这俩孩子说的卖吊票,也好玩,放得很开。
尺寸、包袱、节奏都在一般青年演员之上,至少不客气的说还要更多。
关键下面也有少马爷的朋友,认为没有给刚才那些话丢了脸。
当然他们表演的好,李盛素更不用说,一直在为孩子不断的鼓掌。
同时在掌声中,她和所有人一样,都依旧期待着少马爷的相声。
他老人家可是今天的主角。
不过少马爷看见孩子说完下来之后,也着实欣慰,上次和他说开专场还是半年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