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舞台。
现场来的观众非常热情,掌声一直不断。
持续了好几秒才稍微有点落下的预兆。
这年头齐云成很火,之前刚办的十周年,十周年的相声还有和大爷的互动,已经非常有热度。
来的年轻人都知道。
小孟也是如此。已经很成熟的演员。
“感谢大伙儿的掌声鼓励。刚才表演的两位演得非常好,非常火爆,逗乐大伙儿,但是我们俩不一样,我们俩给大家说一段安静的相声。”
孟鹤糖声音故意放低几分,“上台来呢,先给大伙儿做一个简单自我介绍,我叫孟鹤糖,旁边这位是我师哥齐云成,今天给我捧哏来了。”
齐云成站在捧哏的话筒后搭话,“你也是作死来了。”
“什么叫作死来了。”
“回头你问问刚才表演的烧饼和张九灵吧。”
这些开场话,都不在词上。
孟鹤糖不是不知道,但还是下意识去看下面坐着的阎鹤相、秦霄闲、何九哗等人。
彼此都有笑容。
“我跟齐云成师哥合作,真是我的荣幸。”
“嗯。”齐云成点点头,“我都替你感到荣幸。”
“不过师哥今天咱们不说相声,就好好聊聊天。”
“好哇。”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齐云成把双手背在身后,他来捧哏,状态是很轻松的,也少有捧哏。
孟鹤糖认认真真看着师哥,“你想活多大岁数。”
“嗯……”
齐云成有些迟疑,似乎不知道怎么想多少,孟鹤糖好奇一声,“这还不好想吗?”
“是不好想,反正超过师父的岁数就行。”
“那很好超过。”
“哦?你的意思是师父快没了?”
一说一乐。
现场笑声洋溢出来很多,观战区的郭得刚一点办法没有,打开折扇给自己扇了扇,“我就准知道有这么一茬。”
“主要知道你在场呢,你要不在场,他不会说这。”
“那是,我还不了解他。”
“别说师父啊,咱们还演不演了。”孟鹤糖吓一跳,要知道师父就在那边房间瞧着呢,连忙改口,“我就想好了我活的岁数。”
“多少啊?”
“我想到活到六十六岁。”
看着他,齐云成把手从背后拿出来,非常好奇,“怎么想活到六十六?让我猜一猜你的想法。”
“好吧。”
孟鹤糖双手抱在一起,等待师哥的猜。
琢磨一会儿,齐云成来了想法,“六十六容颜老去,你接受不了?”
“不对。”
“黔驴技穷说你作品跟不上。”
“也不对。”
“德芸社倒闭了,你想死?”
“不可能。”孟鹤糖摇摇头,开始解释,“因为六六大顺。”
“六六大顺?这还凑吉利呢,你怕你死得不顺,半路别人给你救活是吗?”齐云成来气的一说。
孟鹤糖内心偷乐,这里压根就没翻包袱的设计。
不过现在他明白了师哥为什么每次上台都不怎么担心,因为舞台上的事情,只有上了台才知道。
这才是一个真正的演员。
“不是。”孟鹤糖不得不开口,把话题弄回来,同时他也是学到了一点东西。
“那是还有什么原因。”
“因为只有到那个时候你的名望才不会往下滑,而且你知道什么时候才最显你的名头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
“葬礼上。”
“哟。”似乎没想到的话题,齐云成在桌子后开始思索起来,不由问一句,“为什么是葬礼上?”
“因为葬礼上,在主持人念你名头的名头时候,你的名头才是真正的名头。”
“哦,死者为大?”
孟鹤糖看向师哥,“你参加过葬礼吗?”
“参加过啊,张闻顺先生的葬礼,师爷侯耀闻的葬礼……”
“行了,你别说了,你参加过那么多葬礼,你参加过自己的葬礼吗?”
“你参加过?”
“我肯定没参加过,但我的葬礼我已经想好了,一切从简,一块儿大屏幕。”
孟鹤糖四四方方比划一下,整个人快进入状态,并抬头指着念,“上面写着孟鹤糖生于一九八八年,男,汉族。其他的环节都不要,只要一个环节,读我生前写的信。”
“遗书?哦……”齐云成不禁吸一口气,恍然大悟,“原来今天说的是一段悲伤的相声。”
摸摸索索。
孟鹤糖从自己裤子口袋里掏出来几张纸,纸上是真有文字,但并不是一个字一个字的稿子,“我的遗书早就写好了,来,哥,您帮我读一下。”
“你的遗书,我读?”
“我有阅读障碍。”孟鹤糖诚诚恳恳把几张纸递给师哥,齐云成表演状态还有些不情愿,但手里依旧接过来,看的时候展现出一些好奇状态,嘴里慢慢念着。
“大家好,感谢大家参加我父亲的葬礼……”
唰的一下,齐云成把几张纸丢地上,冷着一张脸质问向孟鹤糖。
但是下面嘎嘎的乐。
掌声不断。
都是齐云成占别人便宜,今天倒可以了。
应对着师哥的冷面,孟鹤糖难受,“你太不尊重死人了吧。”
“你有病吧,这就占便宜啊。”
“这是遗书,这是我的遗书。”孟鹤糖很委屈地把几张纸捡起来。
“自己读。”齐云成不客气道。
“好,我自己念。”
简简单单酝酿一下情绪,今天的重头戏算是来了。
“遗书!大家好,感谢大家参加我父亲的葬礼,我是孟鹤糖的儿子。”
齐云成摇摇头,看向观众,“幸亏我没有往后念,不然就瓷实了,一个个师兄弟都那么坑。”
“下面这段话,是我父亲写给这个世界上最后一段话。”看着纸张的孟鹤糖,抽空望一眼下面的观众,“朋友们,我是孟鹤糖。当你听到这段信的时候,我已经人死脸朝上了,不要笑,没错,这就是我的葬礼。”
有点察觉不对劲,齐云成靠过去几分去看他的遗书,“不要笑也在上面写着呢?”
孟鹤糖无语,好好的拿过来给他瞧。
“现在请全体起立……”
说出这话,现场还真有人想起立的,不过立刻缩了回去。齐云成望着很开心,但没有找补,反而开口,“没人起立,就几位摄像大机起立,他们很尊重你。”
最先笑的是台下那帮师兄弟,尤其王九隆,捂着脸乐,摄像大机是他当初嘴瓢说出来的一个东西,让人印象深刻。
“没事,也可以不起立。”
孟鹤糖摆摆手,接着往下念,“我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有太多的遗憾,有太多的不舍。我不舍我的亲人,我不舍我的朋友,舍不得我师父师娘,舍不得德芸社,舍不得这方舞台,请让我死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