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马秋实就把他对象林静送到了筹备小组。
鉴于他的要求,涂自强一直安排冬梅带着林静。
反正马秋实也没打算让她有什么长进,主要就是为了让她解解闷免得憋坏了她。
冬梅安静平和,林静单纯可爱,俩姑娘都没什么坏心眼和复杂的欲望,自然很快就成了好姐妹。
林静这姑娘,怎么说呢?
一种极致的美,美的让人觉得有什么想法都觉得是一种亵渎。
这种美,很难用文字来形容。
“看得出,你挺喜欢她的~”涂自强扫了姑娘们一眼,扭头看着马秋实说道。
“啊,是,喜欢~”马秋实看了涂自强一眼,又转回头盯着钓竿。
涂自强摇摇头,撇撇嘴,不说话了。
“怎么?”马秋实盯着水面轻声问道,“有话就说嘛……”
“时间过的真快,”涂自强沉默了一会,赞叹道,“还有两天就立夏了吧?”
“嗯?”马秋实扭过头,静静的看着涂自强。
“监督纠正员这块我准备全用兵,”涂自强扭过头,好像又在转移话题,“你怎么想?”
马秋实凝视了涂自强许久,缓缓转回头,盯着钓竿不说话。
“还不死心呐?”涂自强嘿嘿一笑,小声嘟囔着。
噗~
马秋实把钓竿插进地里,空着双手看着水面发呆。
“你看啊,林静确实很漂亮,人品、性格都没问题。”涂自强瞄了一眼跟冬梅正在忙活的林静,“可是呢,嗨,你说,你条件这么好,你俩年龄也相当,她为啥不喜欢你呢?”
“这不重要,只要我喜欢她就够了!”马秋实满脸涨得通红。
“嘶,那为什么你家里人也不同意你俩的事儿呢?”涂自强拍拍双手,满是好奇的问道。
“这是我的私事吧~”马秋实咬着牙根回答道。
“唔,确实。”涂自强摇摇头,“但那样的话,那你还犹豫什么?我是说监督纠正员的事儿?”
“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吗?”马秋实黑着脸,呼吸有些急促。
“林静的父亲虽然去世的早,但好歹也是差点拜将的人,更何况还有一群混得好的老友在的。”涂自强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听说,申国通曾经出过面,想让你放过林静……”
“申国通算个屁!”马秋实涨红着脸,很是不屑。
“哟~呵呵。”涂自强噗嗤一声笑了,“冲冠一怒为红颜呐。”
“你管的太宽了吧!”马秋实努力压着声音,非常的气愤。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理智的人,”涂自强毫不示弱的盯着马秋实,“如果你坚持要娶她,那就应该借着监督纠正员这机会暂时削弱你们在军中的实力。”
马秋实一呆。
“你现在就像那个~”涂自强冲着岸边一只大鹅努努嘴,“向左一步又向右一步,人家根本不知道你要往哪条岔路走~那怎么办?宁枉勿纵呗~”
马秋实耷拉着眼皮看着他不说话。
“要么冲锋在前,要么万事往回缩。”涂自强猛地一抬钓竿-动作很帅,但是鱼钩上空空如也。
“缩?”马秋实呆呆的嘟囔着。
“赌徒什么时候算是赢钱了?”涂自强一甩钓竿,眼睛盯着那抹涟漪,“揣兜回家的时候!”
“你是建议我娶了林静,然后把核心都送进大学做监督纠正员?那是自废武功!”马秋实艰难的问道。
“老子曾经说过:牙齿坚硬,所以早早就脱落了;舌头柔软,所以能陪伴你一辈子。”涂自强顿了顿,“很多的时候,尖牙利爪不是啥好事。”
“而且,”涂自强缓缓转过头,看着马秋实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的意见是放过林静,然后把核心都送进大学做监督纠正员!”
“我不想放弃她~”马秋实木然的摇着头。
“那就不好弄了~”涂自强看了马秋实一会,缓缓摇着头,“尺度太不好把握了。”
“还说我,你当我不知道郝冬梅是谁的闺女?”马秋实嗤笑着。
“她俩不一样,咱俩也不一样。”涂自强诚恳的说道。
“哪里不一样?”马秋实撇着嘴很不服气。
“冬梅喜欢我,林静不喜欢你;冬梅很成熟,林静太稚嫩;冬梅很现实,林静太天真;冬梅是贤内助,林静嘛,呵呵,小娇妻。”涂自强连珠炮一样说着两个闺女的不同点,马秋实的脸越来越黑。
“再说咱俩的区别,”涂自强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我爸爸是工人,没人注意我,你不同,所有人都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对吧?”
马秋实无奈的点点头。
“我要求不高,吃饱穿暖不受欺负就行。”涂自强说得兴起,也把钓竿插进地里,挪挪马扎面对着马秋实坐下。
“以你的条件,确实要求不高~~”马秋实长叹一声,轻轻的说道。
“你呢?你想要的可太多了~”涂自强微微探身,压低声音说道,“这个世界,想要什么东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马秋实默然不语。
“你这样对待林静,她爸爸的老战友们……”涂自强缓缓摇头,“他们只是现在奈何不了你而已。”
马秋实烦躁的摆摆手。
“好,不说她。”涂自强呲着牙笑道,“再有就是,我家里人不反对我跟冬梅在一起,而你呢?哈哈哈……”
“我,哎……”马秋实想要辩驳,最终也没找到合适的理由,长叹一声蔫蔫巴巴的耷拉着脑袋。
“你为什么不快乐呢?”涂自强摊着手问道,“我这辈子奋斗的目标还没达到你一出生就在的起点,你为什么还不满足呢?”
“你不懂……”马秋实摇着头。
“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关于监督纠正员的方案大家都赞同?”涂自强微微摇头,换了一个话题。
马秋实目光闪动,轻轻的点了点头。
“后面我就不管啦,给啥我用啥。”涂自强露齿一笑。
马秋实还在犹豫不决。
“抓紧吧~”涂自强拍拍马秋实的肩膀,后者下意识的点点头。
诶?不对呀?咋弄得他像是我上级呢?
马秋实挠挠头皮刚想说话。
这时。
“诶,你们钓几条鱼啦?烤肉快好啦~”冬梅攥着一大把肉串喊着。
“告诉你俩个好消息~~”涂自强按着膝盖起身,拎起马扎,随手再次拍拍马秋实的肩膀,自顾自的朝着姑娘们走去。
“啊?”冬梅攥着肉串,疑惑的看着涂自强。
“一条也没钓到,所以你们不用收拾鱼啦。”涂自强坏笑着,“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郝冬梅狠狠的翻了个白眼,而林静则先是一脸蒙圈,随后捧腹大笑。
这姑娘太单纯了,单纯的好像成长于无菌的环境。
“他妈的~臭流氓!”马秋实酸酸的低声嘟囔着。
响鼓不用重锤,万事哪有皆如意。
年轻人就是不行,什么都想要,嗨……
马秋实一脸郁闷的拎着马扎走了过来,林静小姑娘像被掐了脖子的鸡一样缩头缩脑的低着头。
“诶,要不你俩去试试?我俩今天运气不太好~”马秋实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强行温柔的说道。
“好~”郝冬梅看了一看涂自强,拉着畏畏缩缩的林静去河边钓鱼。
“你看,你把人闺女吓的~”涂自强笑嘻嘻的指点着马秋实。
“我~哎,我~”少年瞬间被爱情打击的蔫头蔫脑。
“你家里人不同意这门婚事一方面是出于对形势的考量,另一方面……”涂自强抿抿嘴。
“另一方面是什么?”马秋实抬起头。
“亚洲思想里,男人不能被女人所驾驭、左右。这样的男人普遍被认为不会有什么大出息。这才是你家里人最不愿意看到的。”涂自强微微一笑,“如果你不是那么在乎林静的话,兴许你家里人就同意了呢?”
“强子,”马秋实撇撇嘴,一脸严肃的看着涂自强,“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怜悯之下不蠢吗?”
“强者之间没有怜悯,强者与弱者之间没有道理。”涂自强顿了一顿,“如果对手唯一,又纯理性,那你的说法成立。”
马秋实若有所思。
“以前混战的时候,只要认怂下课,就可以去天津租界做寓公,绝对不会有任何人追究。”涂自强长吁一口气,“因为这帮糙汉子都知道,给别人留后路就是给自己留后路,如果对手已经没有威胁,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呢?”
“不至于,不至于~”马秋实低着头念叨着,也不知道他所说的不至于是指什么。
“保护规则的人其实是在保护自己。”涂自强语重心长的说道,“给自己留个后路,再留个好名声,不好吗?换成你,你会怎么做?”
涂自强说完这句话,就转过身微笑着看着远处的姑娘们。
两个小姑娘在远处叽叽喳喳手忙脚乱的钓着鱼,看样子也肯定是一无所获。
没有耐心,能有什么好结果呢?
马秋实则低着头呆呆的想着什么。
林间小鸟喳喳,小河流水潺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