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好!”涂自强露齿一笑。
“嗯,等信儿吧~”蔡巧巧用那一沓子笔录敲了涂自强一下,轻笑着跑开。
涂自强一脸郁闷的看着姑娘的背影。
“对啦,你这小女朋友不错~”蔡巧巧在门边停下,意有所指的冲着安菲雅努努嘴。
“强子,她是在夸我吗?”安菲雅走到涂自强身边,看着蔡巧巧的背影问道,“我觉得你俩关系不一般……”
“她呀,是你的前任。”涂自强抿抿嘴,“在你之前负责保护我的……”
“啊?”安菲雅张着小嘴一脸疑惑。
“走吧,咱们进去跟李皮送来的这些大毛们聊聊~~”涂自强嘟囔着转身。
“前任?”安菲雅挠着头皮。
“快走,你得负责翻译~”远处的涂自强招着手。
“哦,来啦~”姑娘小跑着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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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男三女十个大毛缩在墙角阴影里,努力远离着阳光。
年龄?分不太清楚。
男的都满脸打着结、嘎巴溜秋的胡子,女的嘛,只能确定一定超过25岁了。
肥大的衣衫勉强挂在皮包骨头的身体上,脸上是非常不健康的惨白,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是星星点点的白芯儿疹子。
“首先恭喜你们死而复生!”涂自强干咳两声。
“这位同志,如果你不想让我们生而复死的话,最好先给我们点吃的。”一个满脸胡子隐约能看到眼睛的大毛有气无力的说道,“否则你们就亏本儿了,毕竟飞机加油挺贵的。”
“你们还没吃饭?”涂自强扫了一眼安菲雅,姑娘摊摊手。
“每天只有一个土豆,从离开喀山开始~”大毛拢拢脸上的胡须,露出一双棕色的眼睛,“刚才这两位女同志又问了我们很多问题,所以……”
“安菲,你让他们送吃的来,还有热水……”涂自强抿抿嘴,扭头吩咐安菲。
“可是~”安菲雅担忧的看了一眼涂自强。
“没关系,去吧~”涂自强拍拍姑娘的肩膀。
安菲雅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一人先吃颗糖顶顶吧~”涂自强从兜里掏出一把糖分给众人。
“你很幽默~都饿成这样了还有心情臭贫~”涂自强蹲在之前说话的那个大毛身边,“我叫涂自强,你呢?”
“幽默一点还能少挨两下皮带~”大毛的胡子颤动着,好像是在笑,“我叫邦加拉什,是一名数学家~~”
“哦,那他们呢,他们还有懂汉语的吗?”涂自强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你不怀疑吗?”邦加拉什捋了捋胡子。
“我不怀疑,”涂自强摇摇头,“压根就不信~”
“为什么?”邦加拉什歪着头,饶有兴趣的看着涂自强。
“你的思维方式不是数学家的思维方式,”涂自强撇撇嘴,“如果你说你是历史学家我也许还能凑活信信。”
“你、你这理由也太草率了吧?”邦加拉什满脸的胡须颤抖着。
“你看,要是数学家绝对不会是这个反应~”涂自强摊摊手。
“数学家会是什么反应?”邦加拉什挺了挺身体。
“你懂拉丁语吗?”涂自强似笑非笑的看着邦加拉什。
“不懂~数学家就该懂拉丁语?”邦加拉什反问道。
“第一,数学家还就该懂拉丁语。”涂自强拍拍手站起身,“第二,数学家不会懂汉语又不懂拉丁语。”
“啊?”邦加拉什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你看,你这个反应就不是数学家的反应。”涂自强哈哈大笑。
邦加拉什板着脸不再说话。
吃了糖果的大毛们逐渐有了精神,叽里咕噜的小声唠个不停。
涂自强也拖了条凳子坐在一边饶有兴趣的听着。
“你能听懂?”邦加拉什凑了过来。
“能听懂点,我在学校里学的俄语。”涂自强貌若无意的说道。
大毛们的声音立刻轻了许多。
“好啦,别装了,你们都懂汉语,是吧?”涂自强拍拍手站了起来。
“涂同志,他们不懂汉语~”邦加拉什解释道,“只是以为你有话说,所以才安静下来的。”
“不懂啊~”涂自强摇着头,转身就走。
“涂同志,”邦加拉什一把拉住涂自强的胳膊,“涂同志,我可以帮你翻译。”
“邦加拉什?”涂自强戏谑的看着他,“还鲁伯斯呢~”
邦加拉什讪讪一笑,没再说什么。
“他们告诉过你们到这里要做什么吗?”涂自强踱回大毛们的面前,邦加拉什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
咣当~~~
房门被撞开,王家福端着一大铝盆的土豆一马当先,安菲雅端着一洗脸盆咸菜紧随其后,
“那还是先吃饭吧~”涂自强微微一侧身。
“涂主任,好久不见。”王家福放下铝盆站在边上打着招呼,“人放在我这,你就放心,绝对错不了~”
“唔,林卫东跟你都说过了吧?那我也不多说了。”涂自强点点头。
“我去拿热水,”王家福嘿嘿一笑,“不是说要保密嘛,我就没用别人。”
大毛们并没像饿极了人那般狼吞虎咽,而是排着队按照顺序每人拿了一个土豆,咸菜也没动,就那样安安静静的蹲在角落小口的吃着。
稍后,王家福拿来开水壶和搪瓷茶缸给他们倒热水的时候,几乎所有大毛都懂的礼貌的点头道谢。
他们的行为,让本已经认定他们身份的涂自强开始又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从你们离开喀山那一刻,从前的你们就已经死了。”涂自强站在房间中间朴实无华的叙述着,“在这里你们将得到新生,名副其实的新生。”
大毛们低着头啃着土豆,岿然不动。
“在这里你们将得到新的身份,将不再是大毛国国民。”涂自强继续说道。
大毛们静静的咀嚼着土豆。
“你们还将得到新的外貌,”涂自强语气突然急促,“容貌、体态甚至瞳色、发色!”
大毛们静静咀嚼着土豆,除了邦加拉什。
邦加拉什张着大嘴,手里的半拉土豆掉到了地上。
“我们这次的行动,就是给你们一个重生的机会。”涂自强挥挥手,“而且这个机会是免费的,你们撞大运了,伙计们!”
“真的~~~”邦加拉什颤声问道。
“真的。”涂自强很平静,“之所以问你们是不是科学家,并不是要区别对待。”
人群里好几个人身体微微一颤。
“你们在大毛那边已经是死人了。”涂自强摊摊手,“会有一群死刑犯顶着你们的名字去死,然后你们改头换面在我们这里工作生活……”
“然后呢?”邦加拉什瞪着眼睛
“我们要根据你们的能力,安排你们后续的生活。”涂自强摊摊手,“科学家会去实验室。懂汉语的差一些,有可能去教语言……”
“那既不是科学家又不懂汉语呢?”邦加拉什舔着嘴唇追问。
“好问题,这个我也没想好~”涂自强呲着牙不厚道的笑了,“说老实话,蓝帽子给过我们建议,嗯,毕竟你们在他那里就是个消耗品。嘶……”
人群里好几个人忍不住打着颤。
“可是我拒绝了,”涂自强双手一按,“不管你们在你们的国家犯过什么罪,但在我们这,你们都是无辜的!”
大毛们狐疑的看着涂自强,默默不语,甚至停下了嘴里的咀嚼。
“我坚信,每个人都有他的价值,都有为社会做贡献的能力。”涂自强顿了顿,“哪怕你们从前只是个骗子……”
房间里鸦雀无声,大毛们面面相觑。
“但是如果你们对自己的身份和能力做出了伪装和隐瞒的话……”涂自强笑了笑,不说话了。
“这跟瓦西里说的不一样~”邦加拉什抬头看着涂自强,“他说、他说只有科学家才有活下去的价值。”
“工人没价值?技术员没价值?农民没价值?”涂自强一字一顿的追问,邦加拉什缓缓低下了头。
“就是骗子也有价值!我不是开玩笑!”涂自强长吁一口气结束了劝说,“早晚瞒不过去的事儿,还不如赌一赌,对吧?”
“涂同志……”邦加拉什咽了口吐沫想要说些什么。
“涂同志,我是一个炼钢工人,我懂汉语!”一个身形高大的老人越众而出打断了他。
“唔~”涂自强深深的看了老人一眼不置可否,目光又转向了其他人。
“我们都是工人,”老人抢先一步站在涂自强的面前,平视着涂自强的眼睛,“我可以教他们汉语。”
其他的大毛们都平静的看着涂自强,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
“好,你们先养养身体吧……”涂自强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