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一个午后,当廖国兴一家享受着温暖的午后阳光的时候,琼106号渔船上的詹汇和谭民也正在享受着甲板上的海风。
相比起三个月之前,他们此时的状态就要轻松闲适得多了。
毕竟,在浅堆渔场的任务已经完成,当了整整三个月的“海上马车夫”,拿到了一笔数量不算少的奖金,又亲眼见到了在自己的努力下南岛渔民态度所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要说心里没有几分豪气,那是断然不可能的。
这时候的他们感觉自己就像是冲锋陷阵的排头兵,像是铁甲重骑的马前卒,在战阵之中虽然渺小脆弱,但却绝对不是无足轻重。
谁能拒绝建功立业的诱惑呢?
而现在,他们已经打了胜仗,已经建了功业了。
喝下一口冰镇的啤酒之后,詹汇把腿翘到了身前的围栏上,惬意地眯起眼睛,然后开口说道:
“老大,咱们这次大胜而归啊,怎么样,马上就要干小日子了,你慌不慌?”
谭民皱着眉头踢了他一脚,语气严厉地说道:
“你他吗把脚放下来!待会儿掉进海里,老子想捞你都捞不上来!”
“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动不动就在那说什么大胜而归大胜而归的,咱们又不是打仗,咱们是去打鱼的,打鱼有什么大胜而归?”
“这么敏感的事情,能让你随便吹牛吗?你跟我说说还好,下了船要是再这幅德行,老子撕烂你的嘴!”
听到谭民的话,詹汇乖乖地把脚从栏杆上拿了下来,随后有些委屈地说道:
“那我不就只能跟你说说嘛…….再说了,打鱼凭什么就不能大胜而归,爆护也是大胜而归啊!”
“那我们一船一船地往回拉鱼,在别人看起来是不是爆护嘛!”
“.……你这种歪理就是一套一套的。还是那句话,咱们国家现在做的是大事,谋的是千秋基业,要是因为你这颗老鼠屎毁了,族谱你都进不去,懂不懂?”
“我懂我懂,听指挥打胜仗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这人就是嘴大了点,啥时候干过对不起国家对不起老百姓的事情了?”
“哼,要不是看你性子还挺直,我当年也不会收你上船。”
谭民重新把脸转向面前的大海,脸上浮现出几分半是无奈,半是欣慰的神情。
四年之前,詹汇还是一个在港口扛大包的力工,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把他拉到了渔船上做事,在这几年的时间里,谭民也算是看清楚了对方的本质。
易燃易爆,一点就着,信奉江湖道义、丛林法则那一套,如果不走正途的话,绝对是一大祸害。
但离奇就离奇在这里了,他这个人的心里,还有个最底层的信念,那就是,他信任的人不让他做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去做。
在跟着自己干之前,他听他家里奶奶的话,跟着自己干之后,他听自己的话,而如果之后他真的跟自己女儿成了……恐怕也要变成个妻管严。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人的身上得有束缚,如果没有束缚,那就跟野兽没有区别。
看着远处逐渐出现在海天之交的那个小小的岛屿,谭民有些感慨地说道:
“这个岛啊…….我们还没有什么感觉,但是胡建的渔民,跟它不知道有多少故事。”
“说起来,闽晋渔5179号船长跟你还是本家呢——哎,是不是你们姓詹的都那么虎?那么大的军舰都敢撞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