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庄无道却暗觉奇怪,他知这君百川的琴术,一是攻伐人之心神,使人心神大乱,难以自控。甚至有过直接以一曲琴音,使一位元神修士,被心魔侵入,肉身自爆身死的骇人战例。不过此法对心志坚毅者,效果不彰。二是以琴音,扰动对手真元与灵力循环,当初在离尘宗,君百川就是以此法,远隔数千里干扰离尘南明都天神雷烈火旗门阵,使数千弟子,皆元气失控,移动不能。
三则是同样以琴音,调理周身元气,甚至激发体内潜能,以增战力。
然而今日,君百川的琴音,虽是古怪邪异,使人听了之后难受无边,庄无道本身却感觉不到半点异常。
也不是最后一种,这魔檀子身上,并无什么变化,一身气元,仍是平静,并无异常波动。
那么这琴音,到底位何而起?
“可是很奇怪?”
那魔檀子笑了笑,神色淡定自若:“庄小道友可听说过一事?三十万年前,天一修界本是佛修大盛之世。这南方,也是极度繁华之地。有千余国度,人口亿万。结果在一夕之间,整个南方重归蛮荒,这天一修界的道统权柄,也渐入道门之手。传说是因一僧寺,引发了外域他化心魔之劫,然后在短短十日之内,蔓延整个天一修界。数以百万计的佛修身死,最后剩余之人,都集结在南方之地,抵御魔劫。那一战的结果,无人知晓,不过这些佛修,之后都不见了踪迹。而当时的魔劫,也就此终止。”
“也就是说,这石灵佛窟,就是当时事发之地?那传说中,可能被佛门封印劫种就在此间?”
庄无道倒吸了一口寒气,望着四周。想要辨认这琴音传来的方向,不过却是徒劳。且即便真被他找到了,他又哪有什么能耐,去寻那君百川的麻烦?
“释放心魔劫种,你们魔门,莫非是疯了?”
那心魔劫种一旦被惊醒,释放出来。他不认为这些魔修,前面挂了一个‘魔’字,就可以例外。
三十万年前的佛门大劫,同样也是修界大劫。只是道魔二门之中,陨落的修士,远不如佛门多而已。
他化心魔,也并非是真正的‘心魔’,而是一种生灵,类似天地精灵般的存在,无形无相。依托生灵的心念存在,吸收生灵情绪之力与元神而成长。
魔门的‘道心种魔’之术,其源头就是他化心魔一族。
“据说是数千位僧正,大僧正,在南方某地以自身为引,同时寂灭,将这他化心魔封印,这才消弭魔劫。那中原佛宗燎原寺,曾经明察暗访近一百载,都未能寻到这心魔劫种的所在。直大最近,才开始怀疑上了这石灵佛窟,认为此处最为可疑。”
魔檀子不理会庄无道言语,自顾自的笑道:“我与君兄,自不会发疯到,去招惹来这般的祸患。不过庄道友,这世界本就是不断在变化。三十万年前的灭世大劫,放在现在,却是未必然。当年那些佛修无有应对他化心魔之法,焉知现在没有?便是如今佛门那时轮三劫经,三十万年前,就是决然无有的。”
庄无道皱起了眉,听出了几分端倪,心中却更是阴冷寒彻:“道友言中之意,是说尔等释放心魔劫种,是受人指使?此辈,就不惧因果业力?”
是那燎原寺么?明察暗访近一百载,寻这心魔劫种所在,到底意欲何为?
此人在他面前,故意提及此事,又到底是为何?
“我可没这么说过。”
魔檀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利牙:“正因惧因果业力,才要我等承担因果。身为棋子,是身不由人。”
“我仍是不解——”
庄无道才说出几个字,心念间就已感觉到几许寒凉之意,隐隐又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立时就知,这心魔劫种,只怕是真的。而且已经在七指天琴的引导下,开始复苏。
忙将那随身的神像取出,探手一点,内中就自有一点清辉散出。飞至庄无道头顶,带着一丝丝雷电的神光,垂笼而下,将庄无道的身躯,特别是头部,牢牢的罩住。
后面的聂仙铃,得庄无道的提醒,也忙不迭的,招出了护身神像,守护灵台意识。亏得是节法真人早有准备,有这护法神像,两三日内,都不至于畏惧心魔劫种。
魔檀子却似没看到二人的动作,或者也是真不在意二人使用出来,这道能抵御‘心魔’的后手。接着庄无道的言语,继续道:“道友是想问,为何要选在此处约战?我等要唤醒心魔劫种,自来这石灵佛窟唤醒便是,与你们离尘何干可是?”
见庄无道默然不动声色,魔檀子又笑了起来:“问题是这心魔劫种被封印三十万年,早已本源枯竭,饥渴之至。要想使此物真正苏醒过来,破除封禁。必得至少十位元神之心血,血祭浇灌不可,穷究这南方之地,要想一次捕杀十位元神,实难办到。便是以步道友的布局算计,事后也难免引来众怒。恰逢其会,用你们离尘宗门下真人之性命心血,岂非是最合适不过?且现在,也不止是太平道与魔衍门这些宗派,看中这藏玄大江南岸之地。”
庄无道面色已经发青,只觉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一丝丝的幻念,一点点的记忆,开始在心头出现,不断的起伏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