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何伟远脸色更阴,长叹了口气说道:“平时你最不把这个当真,怎么今天却口口声声说兄弟,他们买酒卖酒还不是为了银子,能赚到银子就是兄弟,如果谁能让他们赚的更多,他们连爹娘也认的。
自己所说的每一个理由都被反驳,周学智尴尬的咳嗽两声说道:“老爷,那赵进手下几百号青壮,心狠手辣不说,官面上的关系也庞杂,连云山寺那帮和尚都不敢做什么,如果咱们贸然翻脸他们和木家那边的关系也是麻烦啊
“酒上的生意破败,那边的关系也要冷下来,难不成老夫就守着这片田地过日子?”何伟远冷冷的说了句。
周学智也是无言,何伟远在那里沉默了会,猛地一拍桌子,怒声说道:“那赵进屡次三番和我教作对,杀害传头,折辱教众,勒索钱财,老夫身为会主,如果不去护法护教,又怎么对得起山东总坛,怎么对得起教主和诸位尊者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周学智慎重说道,说得严肃,心里却在叹气,心想断人财路果然是不共戴天之仇。
九月天气转凉,北直隶那边据说已经下过小雪,南直隶江北这边衣服也逐渐加厚,但还过得去,不过河上湖上之类的水面,冷风就很让人难熬了。
如果在徐州城外的黄河码头上船,一路东行,到邳州东境下船,这边就是如今京杭大运河南北的中间交汇点。
运河改走迦河之后,正好经过邳州和宿州之间的骆马湖,隅头镇就在骆马湖的南边,船行水上,自然需要停泊的地方,可运河千余里,长归长,宽却有限,短暂停泊可以,长期停泊只能找专门的口岸和码头,但即便是口岸码头,能提供的空间也很有限。
而骆马湖却没这个问题,湖面无风,适宜停泊,湖面广阔,北上南下的船只也不用担心拥挤。
因为这里差不多是中点,行走南北的船只都要在这里歇息整顿,也因为这里是中点,南来北往的货物很多就在这里卸货贸易。
人流物流交汇,想不繁荣都难,隅头镇不到十年功夫,已经有“小扬州”的名号,可见其繁华程度。
漕船的漕丁和官吏,民船的水手和船主,还有乘船的富贵贫贱,在停船的时候,都要上岸去放松放松,采买各色货物不说,还要寻欢作乐一番,所以隅头镇靠骆马湖一侧,布满了酒楼饭庄,服务不同人等的青楼也有几家,据那些见识广的人说,别看隅头镇小,几家大院子里居然有秦淮河和扬州的姑娘坐镇,这种场面大江南北都少见的很。
除了这等专供富贵人物的处所,只要你口袋有银子,总能找到花销的地方,湖上价钱便宜的船娘也是大把。
有些人寻欢作乐,有些人就只能守在船上,这些人的生意也有人做,除了那些船娘之外,还有专门划船卖酒菜的,冷热菜肴,黄酒烧酒,他们随时也能提供,价钱不比岸上贵太多。
这种卖酒菜的小船最喜欢跟着漕船走,因为其他船上的人喜欢上岸消遣,漕船上的漕丁要看守船只,轻易离不开,他们就只能就近买些酒菜。
时间到了九月中,漕船的生意马上就要停了,因为十月北边河面就要封冻,没有办法走船,眼下在湖面上停靠的搞不好就是今年最后几队。
“船上的各位,小弟这边有上好烧酒,才出锅的糟鸭,软烂的牛肉,时鲜白送啊”湖边的漕船船队边上,响起了这样的吆喝。
“这边,这边”一艘半空的漕船上有人站起来大声吆喝。
看着那船过来,又有人笑骂说道:“老钱你那破船上能有什么好烧酒,你说的好酒莫不是兑了井水,而不是现兑的湖水?”
一于人哄堂大笑,摇船的那位老钱也嘿嘿的笑,满不在乎的说道:“不掺水怎么经得住你们和驴一样的喝,这次你们运气好,还真有好酒。”
漕船一年到头的跑,一年总要过几次骆马湖,在这上面常做生意,彼此也就熟了,船靠在一起,这老钱先从船舱里拿出一碗茴香豆递过去,船上的几位漕丁接过来,笑嘻嘻的边吃边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