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不在家过年娘还给你做了那么多好吃的”
听到这哭声中的言语,赵进觉得自己心中巨痛,被忙碌掩盖的悲伤重新充满心间,边上的伙伴们都在那里擦拭眼泪。
孙大雷的父亲孙甲看到赵进他们出现,抹了一把眼泪,撑着站起来,指着赵进喊道:“我就不愿意大雷跟你们胡混,好好日子不过,天天舞刀弄枪,他偏不听,非说跟你们在一块好,在家都没呆几”
说了几句,孙甲自己也说不下去,捂着脸又大哭嚎啕。
眼前这样的场面,赵进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犹豫半天才开口说道:”叔叔婶子,地上凉,还是进屋去呆着,不要伤了身体。”
说完对伙伴们使了个眼色,大家连忙上前去搀扶,好在年纪差的大,男女大防这样的事情不用考虑太多,把孙甲夫妻两个都搀扶进去。
“大雷这孩子最出息我将来要把这家业都交给他可就这么说没就没了”孙甲边哭边说。
正月里正是喜庆的时候,突然间有这样的消息传过来,对他们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实际上,还没有完全崩溃,能在这里哀伤的嚎哭,这已经是很不错的状态。
赵进几人都不知道怎么劝解,而且他们心情也跟着不好,孙大雷的战死,对他们来说同样很不好受,赵进心里更是有一丝内疚在,觉得是自己考虑不周
因为孙家害怕孙大雷学坏,所以徐州这边的宅子里没有丫鬟仆妇,全是男人,在这灵堂上也没什么可劝解帮忙,孙大雷的母亲已经哭昏过去,孙大雷的父亲也是哀伤的顾不上,刘勇也顾不得那么多,急忙过去掐人中,这才救过来
被这气氛影响,赵进也是眼圈发红,鼻子发堵,其他几人也好不到那里去,董冰峰的眼泪已经止不住了,陈晃呆坐在那边捂着脸,吉香和石满强不时的抽动鼻子,王兆靖低着头,细看的话,脚下有几滴水痕。
就在这时候,外面有些喧闹声,赵进抬眼看过去,却是赵振堂领着些人进来了,来的人里有男有女,赵进居然还看到了母亲何翠花。
一进灵堂,赵振堂去了孙甲的身边,何翠花则去劝解孙大雷的母亲,成年人做事自有他们章法,灵堂里的气氛变得稍微缓和,不那么让人窒息崩溃了。
赵进他们这才松了口气,招呼伙伴们上前上香,赵进刚把自己的香插入香炉,却听到身后孙甲沙哑着嗓子问道:“小进,杀大雷的那些畜生现在怎么样了?”
“都杀了,背后主谋的人也杀了,他的庄子也被灭掉”赵进斩钉截铁的说道。
孙甲身体晃了晃,就在这一刻他有些放松,但这一刻他好像衰老了很多,缓缓坐下说道:“这就好,这就好。”
“你这个杀千刀的,一块带着大雷去邳州多好,还非说要在徐州这地方留个家业,你看看,现在到了这样的地步”孙大雷的母亲突然爆发起来,冲着孙甲大喊。
孙甲又叹了口气,却没有回答,只是缩在椅子里没有出声。
“你们几个小兄弟就不要走了,今晚给孙大雷守一晚上,这么停着也不是事。”赵振堂开口说道,大家都没有异议。
看着孙大雷父母的情绪平稳了,赵振堂和何翠花叮嘱几句就离开这边,留下了几个中年男女帮着操持,他们走了没多久,就有人给赵进和伙伴们送来了加厚的棉袍,晚上在这里守一晚并不轻松。
因为要在灵前烧纸烧香,所以大门要敞着走烟气,灵堂里根本存不住一点热气。
孙家的仆人给众人做了晚饭,赵进他们都吃了点,孙大雷的父母却吃不下,那婆子好说歹说劝着吃了几口。
吃了饭,情绪平稳不少,孙大雷的母亲就在那里抽噎着抹眼泪,孙大雷的父亲孙甲愣怔了很久,才坐到了赵进身边,赵进和伙伴们连忙站起,孙甲用虚弱的声音说道:“都是自家亲戚,不用弄的这么客气,坐着说吧”
大家坐下之后,孙甲仔细看着赵进他们几个,看了好一会之后才开口说道:“大雷每次回家,都在我和他娘面前念叨你们,大雷他娘还埋怨过,说自己兄弟不过了,倒顾着外人”
说到这个,孙甲想起心事,用手捂住脸半天没有放下,赵进他们也觉得难受,孙甲又平稳了下情绪,然后说道:“大雷眼光不差,你们这些人,将来肯定都有出息大雷走了,这情分还在,有什么要叔叔帮忙的,你们就说。”
赵进沉吟一下开口说道:“飘香酒坊那边的酒,还要劳烦叔父这边发卖,运河上那些人要买,我就直接安排到叔父你那边了,或者他们在叔父的店里交割完银钱,直接到我这边提货。”
王兆靖在后面咳嗽了声,在这样的场合谈到生意未免太不合适。
孙大雷的父亲却愣在那里,过了会才开口说道:“大雷还真是交到了好兄弟,可惜他不能和你们一起久一些。”
汉井名酒卖到运河上,尽管现在还是零散几坛的小生意,可凡是接触过的人都知道今年会做到什么样的地步,孙家参与其中,对将要有什么的收益和利润更是心知肚明,赵进这么做的确是让利了。
赵进话里是说劳烦对方帮忙,但这件事实际所蕴含的价值孙甲明白,这的确是个补偿和安慰。
“小勇,麻烦你现在出去通知一声,让陈二狗和杀猪李的人明早在各处守着,明天不去排骨张了,咱们兄弟死了,让他们过来磕个头吧”赵进沉声说道。
刘勇立刻站起答应,快步走出门去,其他人脸上也都是赞同神色。
这件事对孙大雷的父母来说是个面子,来的各路名望人物越多,这葬礼办的就越是风光,而对于赵进他们来说,除了让孙大雷身后风光之外,还要借这个仪式表明强势,在孙大雷的灵前磕头实际上就是对赵进他们的臣服。
“看看谁敢不来。”陈晃闷闷的说道。
刘勇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他现在是赵进和城内江湖人物的联络人,发话没人敢不听的。
就在这沉闷的气氛中,夜越来越深,孙甲夫妇也有些撑不住,被人劝着去后面歇息了,灵堂里就是赵进和伙伴们守着,愈发的安静。
听着外面两更天的梆子响过,王兆靖走过来,坐在赵进的边上,又过了会,王兆靖凑过来低声说道:“赵兄,小弟今年科举,如果侥幸得中,回到徐州这边说话也能硬气不少,现如今总是家父那边出面,毕竟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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