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淮盐业的格局就要变了,本以为这冯家千年万年的做下去,谁能想到突然之间就完全不同了。
“夫君,现在山东那边还有不少流民跑到这边来,徐家容纳不了那么多。”在何家庄边缘的大车店中,赵进夫妇难得有闲暇时候,只不过聊的却不是夫妻闲话。
在种种考虑之下,赵进还是把自己私宅从何家庄搬了出来,大车店全部被征用,几个独院还算体面,用作自己的住处,其他各处则是进行翻建。
至于四处来这边的客商,以后就要住到距离大车店二里外的新店去,那边直接修成了一个小围子的规制,不管档次还是安全,都比从前高了许多。
“你们那边把人收容几天,按照我这边的规矩甄选训练,然后送过来,以后要不断的向草窝子那边送人了。”赵进沉声说道。
徐珍珍在那边翻看着一本账目,边看边说道:“夫君的庄子有几处,凤阳府宿州那个也很大,不能光顾着淮安府,却把自己身边的忘了。”
这话或有双关,赵进在那里咧嘴笑了笑,只做听不出来,开口说道:“宿州那里人太多了,是各处的眼中钉肉中刺,有过去年那一次,恐怕再不会有什么流民进来,不过也不能丢着不管,到时候交给云山寺那边去耕种,毕竟地不错,出产肯定也好。”
徐珍珍合上账本,自己在屋子里忙碌起来,红泥火炉,银丝炭,好茶好水也是有的,没多久屋中茶香弥漫,赵进坐在座位上,徐珍珍喜好饮茶,而且喜欢泡茶给赵进喝,每到这个时候,赵进都感觉到心神俱静,十分舒服。
刚喝了一杯茶,外面却有歌声传入,歌声悠扬悲怆,却不是汉语,夜间听来别有味道。
徐珍珍一边倒茶,一边轻笑说道:“若是那去过口外塞外的人,听到这个或许以为自己还在草原上呢”
赵进也笑着摇头,悠然说道:“从前听二叔讲什么,骆驼见柳,蒙古见酒,当时还听得糊涂,等来到这边,知道骆驼爱吃柳枝柳叶,蒙古人见酒挪不动步”
说完后,赵进把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开门出了院子,门前的护卫家丁立刻敬礼,赵进开口说道:“派人去知会那些鞑子,既然来到我这边,就按照我的规矩做事,大家都睡觉了他们也跟着睡觉,不然就要受罚。”
家丁们立刻答应,有人快步向外跑去,赵进想了想又是叫住,开口补充说道:“让他们今晚乐呵吧,从明日开始,但还是要去说,跟他们讲饮酒作乐只因为有功”
当日流民启程前往淮安府的时候,赵字营就开始戒备,同时集合能骑马的力量。
也就在这个时候,去年离开的王自洋率领着牛马商人们回到了徐州,牛马商人每年秋冬都要出去边境或者直接去草原,在那里收购牲畜牛马,然后赶回大明内地贩卖。
王自洋和同伴们去年带了大批的烧酒去往北地,这次看来,获利极为丰厚
先是牛马的质量都比去年要好太多,健马壮牛肥羊,尽管一路奔波南下掉膘不少,依旧能看出来优良,数量也比去年翻了一倍还要多,其次,除了这些用作贩卖的牲畜之外,还有过百头骆驼和三十多辆大车,骆驼和大车都是装运货物的,一次来回,比去年就多了这么多东西,可见利润不低。
牛马商人连带下面的伙计,各个面色黝黑,满是风尘仆仆,可精气神都是十足,什么也比不上财最大。
除了这些,王自洋还带了一百一十六个蒙古青壮,这就是去年答应给赵进招募的人手。
“说是严防异族奸细,严防鞑虏,实际上银子花到了比什么都好用,不瞒进爷,小的们几个常年进进出出的,和边将没交情是不行的”
和去年的遮遮掩掩相比,现在这王自洋一于人都是知无不言了。
“其实边将还乐不得送人来内地,这些游荡在草原上的,保不准那天就变成了马贼,还要骚扰边境,而且边将里的鞑官也看不得自家人受苦”
这鞑官什么的赵进也听过,在大明边军和各处兵马里,除了家丁亲卫这等,其余最有战力的就是蒙古和女真的兵丁,或许野性未驯丨或许除了卖命没有容身自处的手段,所以他们作战格外勇猛。
身为同族同部,对在草原上游荡流浪的人当然有一丝同情,加上银子花到,也就放了进来。
只不过这些半马贼半牧民的蒙古青壮来到,却有三十几个水土不服生病的,王自洋倒是分得清里外,直接和赵进讲不用管,让他们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