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苦战也是苦战,可汪大刚真要冲出去却也不难,散户车夫们知道必死,各个拼死抵抗,汪大刚本来想过去搭手,每个人都在喊着汪大哥你先走,给咱们报仇,敢来这边开打的本就有蛮勇血气,到这个地步,人人都是了性子,小乌那一喊却点明一条路,既然大伙都走不了了,那就先让一个人走,给大伙报仇。
借着同伴的阻挡,靠着自己的武艺,汪大刚接连打翻身前的敌人,忍着肋间的伤痛,快步向外跑去。
大车帮帮众最核心最强的一于人都在对付汪大刚和那些死斗的散户车夫,他这一走,反倒是追之不及,想要追击,却被散户车夫们死命拦住,一时间前进不得。
“宰了那小子,先爷重赏啊”那施彪大喊说道,只是乱糟糟的,真没几个人听到。
汪大刚跑了没几步,猛地一转身,大棍先挑后砸,直接放翻两名追兵,这才大踏步的朝着远处跑去,能看到十几名方帽黑衣的差役在另一边,他们的身前有一具尸体
万历四十五年腊月初五,徐州人汪大刚率徒众百余人欲行不轨,县衙差役及时赶到,会同民壮团练,痛击汪姓匪盗,仅有匪汪某一人逃脱
清江浦近六十几万人口,作为淮安府城的山阳县内还不如六万人,根本管不过来,对这等事都是下面报上来什么就是什么,没有苦主报案,就直接结案
散户车夫们居住的棚屋也被人放了一把火,火是晚上放的,很多老弱都没有逃出来,活活烧死在里面。
大车帮山东帮白得了近百辆大车和牲口,方方面面了一笔不大不小的财,这一次也将山东帮的威严立了起来,几家一直在寻找便宜大车运货的商行货栈,主动把货交给山东帮运输,连河南帮也主动让出了中原号的一成份额,一时间山东张运先的威名赫赫,清江浦这边的漕运势力和江湖绿林的豪杰,都主动过来联系,有这样的势力,这样的手腕,在清江浦这样遍地金银的宝地,做什么都是财。
官府根本没理会汪大刚的后续,但山东帮和河南帮联合出了悬红,活人三百两,死人二百两,消息五十两,给现银。
这笔钱不能说是巨款,可也绝不是小数目,只要拿到,这个年也就好过了,一时间清江浦和淮安府南部的三教九流、城狐社鼠们都在打听汪大刚的下落,可汪大刚却消失了,不少人都在说,这汪某十有**已经死了。
进了腊月,临近年关,忙年的忙年,回家的回家,除了那些最顶级的青楼楚馆之外,土娼窝子和半掩门都是歇业,她们也要准备过年了。
清江浦北市街薛大姐家也关门好些日子,不过薛大姐已经快三十岁的人,比不得那些水灵灵的大姑娘小媳妇,生意早就冷清了,背后也没个得力的人撑着,经常被些无赖汉欺负上门,九月时候,白日里被几个泼皮堵在了家里,左邻右舍没一个想帮忙的,要不是一个路过的汉子出手相救,搞不好就被糟践死了。
倒是没几个人知道,这个出手相救的汉子就是汪大刚,更没人知道,汪大刚正躲在这薛大姐的家里养伤。
那一天汪大刚跑了一夜才甩脱追兵,肋部的伤口本来不深,可奔跑中时不时的迸裂出血,等逃出生天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虚弱异常。
大车帮对散户车夫们下手极为狠辣,这边动手火并,那边就派人过去放火烧屋,汪大刚远远知道那边的惨状后强撑着来到了薛大姐家,唯一幸运的是,薛大姐家没有客人,进去之后整个人就昏倒在地上。
看到他浑身是血的样子,这薛大姐倒也没有声张,自己偷偷摸摸去抓了几服药,把汪大刚的伤口包扎上,养在自己房里,这些日子也就不接客了。
汪大刚就在这里安静养病,吃喝什么的都是薛大姐带过来,消息也靠着薛大姐去打听,在这家里,汪大刚越来越沉默,怒火却越来越高涨,大车帮行事狠辣到了极点,当真是斩草除根,这清江浦上上下下未免太黑了,这么多人命,居然连个水花都没起来。
对这个男人在自家养病,薛大姐倒是很高兴,暗地里拜了几次菩萨,想着如果不走,一起过日子那该多好,不过薛大姐也知道这男人肯定要走。
那伤是轻伤,晕倒更多的是因为身体虚弱,五天之后就没什么大碍,腊月十七这天,汪大刚收拾好了些行李,借了薛大姐二两银子,准备离开。
“你要是不嫌弃我,我跟你走?”薛大姐算是鼓足勇气说了这句话。
“什么嫌弃不嫌弃,我还要回清江浦,回来我就娶你”汪大刚说话于脆利索,倒是让见惯风云的薛大姐羞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