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这个时候,城下一直没什么动作的流民突然间呐喊着向前冲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包土,有人是用篮子和土筐,有人直接就是用身上穿着的衣服,到了城墙下的壕沟边上,把手中的土丢进去,然后接过身后传递过来的土包,继续填下去。
这么多人同时向前冲来,前后推挤,前排的停住脚步,后面的还来不及,这么前后推挤过去,前排的很多流民直接被推下了壕沟,可谁会理会他们,尽管他们在壕沟里攀爬呼救,但土包还是不断的丢下,很快就被埋了起来。
城下这等凄厉景象,让城墙上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随即就顾不上了,因为城内城门处也跟着乱了起来。
流民来得太突然了,嘉祥县没来得及做出太多准备,四处城门都只是上了门闸,却没有用沙袋土包填埋塞住,看到城下黑压压的大批流民聚拢过来,这才知道不好,让民壮抓紧塞住,现在还没赶出多少进度。
“老爷,那些塞城门的都反了”上城禀报的人声音都颤个不停。
这人上来一说,谁还顾得上城下的疯狂,那刘大户到底是家业产业牵扯,比知县都积极的很,只在那里挥舞着手臂喊道:“大伙快去把城门那边堵住,要是城门开了,咱们全完了,家小也要跟着遭殃……”
民壮乡勇守卫本土,牵扯到家人安危,在这等时刻,往往会有比官军更强战斗力,那刘大户吆喝连声,立刻有枪棒教头领着一干民壮准备下城救援。
只是这边还没下城墙,城墙上却又乱了起来,有民壮突然拿起兵器对身边的人乱砍乱杀,高喊着和城下一样的言语,城墙各处顿时大乱,谁也想不到身边人会突然动手,有人去挡,有人要逃,甚至有人慌不择路,直接从城墙上跳了下去,不管跳在城内城外,不是摔死就是重伤。
可这么一乱,救援的人就被挡住了,从城门洞后将土包沙袋搬出来没那么快,一时间也不至于局面崩盘,可城下喊声如雷,壕沟不住的被填埋,城墙上有人疯狂的乱砍乱杀,城门处也有乱局。
局面即使没那么紧张,可人心却已经撑不住了,特别这嘉祥县又从未经历过这等大乱和危急时刻,这三方交逼,已经有人惊慌失措,忘记了不放外面的流民进城才是唯一活路,这些惊慌失措的人不管不顾的丢下兵器向城下逃,谁也不管防务,只想着离开这城墙周围的杀伐地,回家躲着就好。
在这等境况下,城头乱成一团,城门洞里搬运土包沙袋的进度越来越快,城下填埋壕沟的速度越来越快。
知县和县内大户都已经慌了,有人在仆役搀扶下慌忙逃离,有人嘶吼着维持秩序,也有人呆在那里不知所措。
“完了,完了”刘大户站在城头喃喃自语,脸色惨白。
“开了!开了!”城下响起了疯狂的欢呼,城门已经被打开,无数流民朝着嘉祥县内涌入。
离开故土的流民们都是跟随传经人和香头,维持秩序则是靠着骨干的教众信众,他们只知道去往什么郓城那边的“西天神国”,却不知道道路怎么走,只是被动的跟着,或者即便知道,也不会违逆大队的行动,只是浑浑噩噩的跟随,有人觉得不对逃离了,可更多的人即便觉得不对也跟着大队行动,因为他们不知道有何处可去
自巨野县出来的流民并没有向着西北方向而去,那边才是去往郓城县的方向,他们只是一路东行。
等走出县境范围之后,巨野县的流民才发现并不孤单,曹州、定陶县、城武县、曹县、金乡县各处,都有大队流民赶来,他们都是朝着一个方向而去,没有间隔太久,都是汇聚在嘉祥县城之下。
嘉祥县城周围的土围木寨很快就被冲破,里面的粮食被搜刮一空,但对于几万百姓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何况这一番扫荡,嘉祥县城外的民众百姓也成为流民中的一员,何况搜刮出来的粮食钱财,并不是全部落在饥民灾民身上。
传经人和香头们开始说嘉祥县城内有无生老母的宝物,只要能拿到,就可以让大伙衣食不愁,什么宝物之类的,大家将信将疑,不过大家都知道,不把这嘉祥县城打破,大家都要饿死了。
而且自从到了嘉祥城下之后,人群之中并不仅仅是活不下去的饥民百姓,还有穿着破烂,却壮实凶悍的人物,这些人手里还拿着兵器,在兵刃的威逼下,谁还敢有什么不情愿的。
嘉祥县城被攻破,县令在衙门里悬梁自尽,几家躲进城内的大户不管是开门投降还是召集家人抵抗,下场都是破家灭门。
刚刚恢复过来的县城,被流民洗了一次,所有钱财和粮食都被搜刮干净,在流民冲进城中的时候,许多人家破人亡,剩下的人无处可去,也只能跟着大队继续流窜下去,也被裹挟成了流民,对于他们来说,或许家破人亡更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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