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平坦无比,没什么遮蔽遮挡视线,流民大队的阵势又是严谨密实,骑兵绕了一圈也没有找出什么空子,彼此之间都能看到动向,也谈不上什么偏师奇谋,何况流民大队的数目远胜过官军,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硬碰硬的正面开打了。
杨国栋还是很有把握,自家儿郎好歹是用的长矛刀斧,身上有遮蔽,还有部分甲胄,也不是没有操练,不少人还上阵厮杀过,更别提还有弓手和马队,那些饿殍一般的苦哈哈能会什么能知道什么,无非是手里拿着个杆子当烧火棍,只怕这“烧火棍”很多人都是今天才拿起来。
在沙场战阵上历练过多次,总兵杨国栋也知道战场上的关窍,这弓箭漫射,火炮轰击都不是决胜的手段,真正定胜负,还要真刀真枪的对上,双方面对面硬碰,刀砍矛刺,见血夺命,一方撑不住就是溃败,刚才骑兵打不开,那就只能让步卒各队压上了。
战鼓缓慢敲响,在这有节奏的闷响中,旗号摇动,步卒各个营头开始整队准备,山东总兵杨国栋深吸一口气,猛地向前一挥手,战鼓节奏猛地急骤起来,各营军将都在大声吼叫发令,带着自家的营头开始向前。
官军各个营头按照总兵杨国栋的吩咐上前之后,又有三百骑兵跟在横队右侧偏后的地方,这次总兵杨国栋没有全力投入,手里还留着二百亲卫还有八百步卒,这就是他拿在手里的力量,用在决胜的时刻,或者是逃离保命
官军大队齐头并进,但速度并不快,每向前几十步就要略停,各队军将把总都在重整队列,不让阵型散乱。
和刚才声势骇人的骑兵冲击袭扰不同,此时的几千步卒虽然没有那样的轰鸣声势,却更加让人压抑,常常阵线,还算整齐划一的服号,在阳光下闪烁寒光的长矛大刀,杀气森森。
在官军步卒大队刚开始动的时候,流民们呼喊诵经的声音都低沉下来,不过随即就是更加高昂,为自己打气壮胆
双方距离拉近到百余步的时候,官军弓手快步跑到了前面,各个将箭支搭在弓上,就这么小跑着向前,而流民的阵列不见丝毫的反应。
看到眼前这个场面,带着各个营头的官军武将脸上或有不屑,或有狞笑,到现在还不见有什么遮蔽格挡,那就等着被箭射了。
“这时候哪怕拿个草把也是好的,这伙穷汉手里不是有竹子吗?扎个竹排不是更好吗?”看到流民这般僵硬,官军武官更加放松,甚至有空谈笑几句。
“你不看看眼前这是多少人,人手一根竹竿可能都配不齐的,那还能去扎什么竹排。”有人哄笑着回答。
谈笑归谈笑,随着靠近,官军各级将官都是绷紧了,在这个距离上还没到冲锋的时候,可这伙流民哪知道什么兵法,天知道会不会提前冲出来,随时得压住阵势和对方硬拼硬打
不过流民们或许是为了并排壮胆,或许觉得刚才这么紧密的阵势挡住了官军马队的强攻,到现在还是一直不动,就那么等官军向前。
距离还有五十步左右的时候,弓手们前出站定,后面的官军各营也是停下,这是再坐最后一次的整队,也亏得面前是僵住不动的流民,如果是别的兵马列阵在前,官军哪里敢这么从容自若
弓手很快就是列队,对面僵立的流民们终于做出反应,竹竿都是向前倾斜,依旧站立不动,但手中的竹枪却都拼命摇晃起来。
“脑子坏了一群疯子”官军这边看得目瞪口呆,不少人都是憋不住笑,弓箭都要射过来了,晃动竹竿有个鸟用
命令高声下达,弓手们张弓射箭,箭雨呼啸着泼洒而去,他们比刚才的骑射威力可是大的太多,他们站定了把弓开满,这射程和力道可不是骑射能比的。
官军武官都在下令预备,如果这一波箭雨能打开缺口,那就要一鼓作气的杀进去。
箭雨落下,流民这阵列实在是太过密集了,导致抖动竹竿也遮蔽了好大一片区域,箭支洒下,很多都被抖动的竹竿打飞,但也有落下的,有惨叫哀嚎,却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密集。
“再射”命令又是下达,可就在这个时候,在流民队列中的锣声响起,前排手持竹枪的流民开始向前迈步走动。
第二轮箭雨落下,死伤比上次多了不少,可官军弓手不敢射第三轮了,在这个空挡间隙,流民足可以杀到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