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大明,至少在北方,早已经不是马可罗口中的那个遍地黄金的过度,明帝国看上去度过了它的盛世繁华,反而到处都是衰败和毁灭的迹象。从江南那些繁华富庶的地方倒还感受不到太多这种衰败,但是当他一路往北行进,深入到帝国日渐破败的乡村时,触目惊心的一幕幕场景也就自动展现到了他的眼前。
因为日益严重的土地兼并和沉重赋税的缘故,农民的生活似乎已经到了难以为继的边缘,贫穷是惊人的,而且一成不变。农民们的住宅都是最简陋的,一般都是泥土筑成的矮房,他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随时挣扎在死亡的边缘尽管他们是这个帝国最为辛苦、劳作最多的群体。
就算略有些田产的人家,过得也并不是什么值得舒心的日子。他们食物几乎完全是同大豆或者豆腐渣混合起来的高粱或小米,一块白面馒头是一种特别的款待,一年到头也吃不到几次肉食。
虽然普遍性的贫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但是,我听我的向导说,那里的情况已经算是好的了,在帝国的更北方,甚至靠近京城的地方,因为恐怖的灾害和税收劫掠,大批大批的农民被迫逃出了家乡,以能够想到的任何方式挣扎求存,然而还是有不计其数的人饿死在了路上。
当然,我并不是说明帝国已经陷入到了普遍的贫苦当中,实际上这个帝国仍旧富裕得惊人,只是财富都被集中到了一小群人那里。
这些人是大地主,占有着大量土地,同时通过帝国的大规模选拔考试成为了帝国的官员,他们利用手中的政治特权大肆聚敛财富,刚才我们所说的那个城市,其实也正是掌握在这群人或者他们的代理人手中。
他们的富有和生活的奢侈排场超过了我之前的想象,而且同欧洲富豪多是地方封建领主的情况不同,他们的财富是和与中央政府的紧密程度挂钩的,也就是说,这些大富豪是通过和中央政府的关系来聚敛土地和财富的这也许是因为这个帝国深厚的中央集权传统的缘故。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这些富豪们的家族传统就是让家族的子孙去应试,以便让他们进入中央政府。
不过,让我心中感到疑惑的是,这些不用缴税的人在聚敛了如此财富之后,却很少有人愿意将其投入到商业当中,而是不停的用各种手段(合法的或者非法的)扩充自己的土地,然后将剩下的钱都封存起来,偶尔才会拿出去放高利贷,而这种做法,更加增加了农村的残破,使得贫困更加变得触目惊心。
我原本以为我在徐州也会看到这样的景象。
然而我错了。
一路上,到处都是繁华的城镇,和望不到边际的农田,而且我所看到的人们,衣裳都还算整洁,也并不破旧,脸色也并不是那种因饥饿而带来的灰白色,反而普遍都十分红润、健康,看得出来食物充足就我看来,他们只是底层的民众而已。
更令我感到惊讶的是这里的人民的精神面貌,他们绝没有那种受到欺凌或者抢掠的压抑神情,更加没有那种被匪帮所统治时的惶恐不安,反而看上去精神饱满。一路上我看到不少老年人悠闲地在路边休憩谈天,好像是在为自己今日的生活而感到庆幸似的。
这种表现,比任何空口白话的宣传都更加有力,无疑地使我深信,明帝国的朝廷对这里的控制力已经荡然无存了,甚至在人民的心里也并不怀恋它。百姓在安定中享受着一种相对富足的生活虽然称不上富裕,但是相比印象中那种处于水深火热一般的处境,已经好上了不知道多少倍了。
甚至,我认为他们是对的。
另外,我还必须提到一点我们一路所经行的道路十分平整,看得出来经过了良好的修缮和精心的维护,所以,排除掉心中的不安和对不能去京城的惋惜之外,这一段路程反而是我们走得最平稳甚至最舒适的一次。
我不能去怀疑我的向导和我的同事的热情和诚实,所以我想这种奇怪的反差景象只能归结到赵进势力的缘故,一想到这里,我突然对赵进这个人、以及他的集团产生了很大的兴趣,以至于甚至产生了一些‘就这样过去见见也好’的情绪。
而在路上,到处都可以看到经行而过的马匹和马车,显然有许多还是用于商业的载货马车,显然这些道路是物有所值的它们极大地促进了商业的发展,并且使得人民更加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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