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偶尔的聊天中姚七还是知道了些信息,逃出去的人很多都死了,能来到这边的人是因为他们找到了下一支路过的难民队伍,答应了很苛刻的条件才被接纳,他们宁可做牛做马一辈子,也不愿意在山东逃亡。
“咱们辽东好歹地广人稀,从鞑子手里逃出来,想被抓住也能熬几天,可在这山东地方上,村寨防我们好像防贼,想要讨口水喝,一露出这辽东口音,立刻被群起追杀,难道咱们辽民就不是大明百姓?”
来到这田庄他们也知道了原因,登州府招募辽东逃兵补充山东官军,为求方便指挥,能最快的形成战力,单设了若干全是辽镇兵丁的营头,不过在辽镇时候这些人就没什么约束,兵败来到山东,大多数是光棍一根,没有牵挂,做事也就肆无忌惮了,居然乔装打扮去洗掠四下村寨。
山东官军军纪虽然一般,可在登州府莱州府还有几分收敛,但辽镇败兵组成的营头则是无所顾忌,偏生登莱两府的百姓一开始没什么防备,这就吃了大亏,甚至有几处全村鸡犬不留的,侥幸活下来的人去城内告状,官府说要严办,但辽兵营头却聚众鼓噪,大有如果抓人,那就立刻火并哄乱的意思,结果山东总兵和登莱道这边合计之后,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来了个顾全大局。
这么一来,地方上顿时大哗,辽兵营头则是肆无忌惮,村寨开始严防死守,同时对辽东口音的人极为仇视,先前也有小股辽东败兵假作求水投宿,混进村寨内里应外合,所以这逃亡的辽东军民只会被当做探子,也不去扭送官府,直接动私刑处置,至于落单的辽镇兵丁那就更惨,对于这个,官差同样不敢管,本地士绅豪强同样不好惹。
在这样的局面下,那些自以为逃出来的皮岛军民又有什么好下场,许多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在登莱两府的乡野之中。
看到他们这些人的惨状和下场,姚七更加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这边官府不敢管,豪强们又都是低头,主家开出来的条件又是宽宏,天底下哪还有比这个还好的地方,姚七愈发用心勤力的伺候庄稼,对这一茬的收成极为期待,因为这是从小到大,第一次有这么多收成能属于自己。
可就要眼见着要进入十月,在田庄周围有来历不明的人物游动,甚至还有骑马人远远观看,对这样的人,姚七很快就有了自己的判断,这是马贼匪盗一流的人物,别看辽镇是军镇,可到处流窜的马贼,占山为王的土匪都是不少。
姚七记得每次马贼大队出现,自己所在那个屯堡总是要关闭大门,严防死守,往往还要给对方一笔好处才能打发了,有年轻气盛的人物想要出去硬碰硬,却被千户大骂了回来,说这些马贼可不是简单人物,有辽镇自己的逃兵,有北边的蒙古人,也有边墙外的女真流民,勇猛无比,咱们怎么可能打得过,就连大帅的亲卫都奈何不得他们。
没想到这山东太平地面也有这样的营生,姚七就不明白,官府和豪强都低头了,怎么这响马盗匪还这么不知死活的凑上来,这不应该啊,要知道,辽镇的几伙大马贼绺子,隐约间有传说,说他们实际上是几位副将参将在背后撑着,谁在背后给山东的匪盗撑腰?官府豪强都低头了,谁还敢策动起来。
?姚七很快就发现纳闷的不仅是自己,管着田庄的新旧管事和团练连正也都是错愕非常。
“我们家大爷二爷在的时候,三山五岳的都要给个面子,真要缺钱缺粮了只要派人去沂州那边打个招呼,多多少少也要给点,可谁要是动手强抢,大爷、二爷那边肯定要和他们不死不休,官面和江湖上都豁出银子和面子去,现在各处杆子绺子的应该没什么变动,这规矩他们应该懂,再说了,进爷的名头可比我们大爷二爷威风太多,眼下山东地面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这是田家庄头的言语,在沂州和青州府交界区域,田家派出了很多经验丰富的家人协助赵字营的动作。
“谁还敢这么大胆子?”赵字营派来的管事和团练连正只有这么一个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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