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人稍微一查,就知道徐州有豪强盘踞,杀人越货,欺凌官府,垄断商路盐路,干涉漕运,目无王法,和官军发生冲突也不止一次了,但不管怎么查,无论是地方官府的呈报,又或者是彼此间的通信,都没有说这徐州豪强扯旗造反的。
这徐州豪强所为看着触目惊心,可大明地方上的豪强不都是这么干吗?说诛心一点,京城各位大珰大佬甚至科道清流的家族,在地方上不就是这样的豪强吗?
其中定有隐情,搞不好就是阉党与民争利或者剿除忠良,公报私仇动用大军,至于为什么大败也有迹可循,徐州邳州一带素来民风强悍,保卫家乡自然拼尽全力,至于官军是什么样子,大家自然心里有数,能有这样的大败其实并不稀奇。
如果可以把这个隐情查探明白,就能将圣眷在身的魏忠贤打入十八层地狱,让其永世不得翻身,至于徐州那边怎么交代,无非抓出几个为首倡乱的倒霉鬼斩了,其他人轻轻放过就是。
什么贼人聚众数万,什么铸炮锻甲,什么私开海禁,什么麾下鞑虏精骑数千,这样的人物,就算草原和建州的鞑虏都做不到,一听就是夸大其词,无非就是彼此争利斗气罢了!
当然,?个说法其中也疑点重重,如果是要摧折豪强的话,任谁也不会平白无故动员大军,魏忠贤也不是那种为了一时之气和蝇头小利就公报私仇的角色。
再说了,这些权贵扪心自问,难道自家就能把朝廷这几万大军打出这么大的损失吗?恐怕是不行的。
可是,现在谁没人在意这些疑点了,大家只注意到两个关键:徐州邳州没有人造反,也就是说没有和大明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存在;然后,可以利用这次的机会扳倒魏忠贤。
东林党在万历年后半就一直被打压贬斥,好不容易借着红丸和夺宫这等帝位更迭的机会重回朝中掌控局势,却又被魏忠贤打压的喘不过气,现在谁还管什么疑点,第一要务就是翻盘,斗倒了这阉党魁首,然后清流正人重回朝中,那时候众正盈朝,自然天下太平万邦臣服,这区区地方豪强肯定也会心向大义,幡然悔悟。
京师风向已经变得很微妙,魏忠贤大张旗鼓的操办出兵进剿的事宜,公文不断的发出,国库开始调拨银两,地方上做种种准备,但攻讦和作梗的行为却大幅度减少,部分清流甚至开始不为人注意的配合,但暗流汹涌,各个派系都在串联活动,京师和地方上的通信比往日多了几倍十几倍,甚至连内廷大珰们都在联络活动。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这样的微妙平静不会持续太久,现在已经是正月下旬,再过一个多月,这次调集的兵马就会有大半汇集,但再过一个多月,漕运就要开始了,如果真的大打出手,今年的漕运恐怕又要被截断荒废,多少人的发财大计受到影响,这个是万万不能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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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贤是疯了吗?还要打?”旨意内容一出,立刻就被快马传递到徐州这边,看到这旨意内容后,赵进也是惊讶不已。
这次数万会剿的官军已经接近全军覆没,因为是魏忠贤在背后策动,这次大败他也会被牵连,只要对朝局稍有了解的人都能想象到那无穷无尽的攻讦,甚至连天启皇帝的信任都会减弱,单纯应付这些局面,就会让人焦头烂额,而且赵进和伙伴们同样考虑到了漕运。
断绝漕运,断绝京师供应,那就会引起政坛的地震,更不要说这漕运断绝会断了很多人的财路,已经有过的几次冲突,能看出这魏忠贤也忌惮这众怒难犯,可这次怎么就不管不顾的要打到底?
“难道这魏阉觉得咱们徐州是大明的心腹大患,一定要赶尽杀绝?”王兆靖出声问道,说完这句之后他愣了愣,笑着摇头说道:“我们的确是心腹大患了,的确该赶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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