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继先只是叹了口气,然后闷声说道:“王大人也不必这么灰心,我军近十万,又背靠天津和蓟镇,徐州贼孤军深入,人数不足我军三分之一,胜算我们更大些,或许今夜就能有个结果。”
“但愿如此吧!”督师王在晋始终不怎么乐观。
官军组织的偷袭人马肯定不会从南门这边出动,因为这里是赵家军营盘的正面,灯火通明,戒备森严,官军这边同样如此,兵卒人马动向很容易被发觉,他们是特意从北门那边出城,然后兜了个好大的圈子,从外围接近赵家军的营盘。
宣府熊千总手持朴刀,身后众人也都是拿着刀斧短矛,还有人背着引火物,除了熊千总之外,其他人嘴里都是咬着木棍,鞋上帮着厚厚两层布,就是为了不出声音,而那位于千总,则是走另外一个方向。
尽管大军督师和主将很是慎重,可熊千总的想法却和城头那评点差不多,这徐州贼军也就是个样子货,外面看着严整,实际上却什么都不懂,费了好大的力气修筑这个营盘,看着严密,实际上却破绽很多,正对着城池的方向防卫森严,而朝向运河那一面却没什么戒备,后方偏左的位置上也很松散,那边应该是民夫和车马休整的地方。
这不就是个笑话吗?难不成敌军还要配合着你的营盘攻打,这扎营要讲究面面俱到,要紧的地方固然要用心防备,可不要紧的地方如果被敌军打破口子杀进来,那也是致命的祸患!
熊千总这一队兜了足够大的圈子,就在赵家军营盘后方偏左的方向远远停了下来,在这熊千总看来,赵家军的营盘有漏洞,可暗哨之类布置的很不错,让人找不到什么可钻的空子,看得出布置的很用心。
但这巡查太僵了,就在那里藏了半个时辰,熊千总就已经总结出规律,贼军的游骑暗哨往复巡逻,还有营地土垒上挑着灯笼巡查的那些哨卫,时间什么的都太过固定,虽然有一人在就很难钻空子,可却有个一炷香左右的空档,在这个空档内,这后方偏左的位置是空虚的,有几个哨位怎么可能挡得住官军袭营的精锐。
熊千总低声说了几句,他带着的几百号人都是开始准备,这深夜出城袭营的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光是有胆子不怕死可不行,不然的话,走夜路的时候看不清,攻击的时候跑不动,那不仅是耽误,更要牵连同伴,这也是那熊千总信心的来源,他也是带兵上阵的人,知道身后这一队的战力,若是在战场上这几百号人冲起来,几千上万的阵势都未必能拦住。
“就是这时候!”那熊千总低喝一声,手提朴刀快步向前跑去,身后部众也都跟着奔跑,但这个时候,大家动作还是放得很轻,不冲进贼军的营盘,狂喊乱喊只会引来围攻,暴露行迹。
那几个贼人的哨卫都靠近营垒,这边灯火偏黑,大家脚步很轻,估摸着不到跟前那几个贼军哨卫不知道死到临头,熊千总把刀横在手中,随时准备挥砍出去,这次只要能成,怎么也能挣个游击的前程,自家出身只是个小旗,没有大功和奇功,根本就没有办法高升。
眼看就要到跟前了,清楚看见贼军哨卫,能看到贼军哨卫那震惊的表情,现在距离贼军营垒四十余步,杀人后就可以冲进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几个贼军哨卫没有大喊,没有逃跑,也没有抵抗,只是抱头趴地,难道贼军求饶是这个架势吗?可到这个关头,没有任何可迟滞疑惑的时间,上前砍了他冲进去炸营!
“嘭嘭”连续几声闷响,正对着的墙头有几处闪光,熊千总浑身汗毛炸起,这是什么动静,不像是火炮,可又不像火铳
随即熊千总听到了密集的破空呼啸,好像阴曹地府的鬼怪在尖叫狂吼,熊千总看到冲到前面的十几个官军精锐身上飚出血线,直接被打的倒飞,这当真是电光火石的瞬间,熊千总下意识的举起手中朴刀格挡,心里还有些侥幸心思,自己身上穿着上好的锁子甲,多少能挡住
朴刀被打断,熊千总身体几处被重重击中,在这个瞬间,熊千总觉得全身都中箭了,只是这次的箭簇比自己经历过的那些次力大百倍。
袭营的几百名官军精锐就在这闷响的瞬间被打倒了三分之一,随即能听到营垒中一声呼喝,随即弓弦响动,这次的声音他们很熟悉,却是弓箭射出来了,借着营垒上的灯光欢呼见看着箭雨落下,又是一片惨叫倒地。
到这个时候,谁还敢继续向前,对方明明是做好了准备等着他们来的,敢夜间出动的都是精锐,这当口倒也决绝,不管地上惨呼惨死的同伴,都是扭头就跑,跑晚了可就来不及了,不过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能听到马蹄声从左右方向响起,更有一只只点火的箭支射过来,不断的落在人群中,这火箭不是为了杀人,却是为了给追兵指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