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关了吗!”却是定国公在那里急忙问道
那京营小胡失魂落魄的点点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天启皇帝猛地站起,没等说话,身子却颤了颤,整场朝议都没怎么动作的魏忠贤慌忙向前搀扶住,刚要招呼人,天启皇帝却开口说道:“赵爱卿,既然你是主战,贼军又已经到了城外,你就点检城内兵马,出城退敌吧!”
说完这句,天启皇帝又扫视刚才跪地的一干臣子,冷笑着说道:“诸位爱卿慷慨为国,眼下就是为国尽忠的好时机,各位是不是捐助家财劳军,然后披甲持刃,出城和那贼军决一死战?”
方才还慷慨激昂的赵南星此时已经是面如死灰,听到天启皇帝的言语,他直起身来想要说话,可一股力气上不来,就那么直接跌坐在地上,方才跟着跪下的诸人也都是哑口无言,有人甚至直接哭了出来,只是没有人接天启皇帝的话。
“陛下,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微臣愿督师京营迎敌,但京营新败,战力羸弱,还请陛下派禁军支援,又京内外各营兵马欠饷日久,军心浮躁,请陛下拨付银两犒赏,方能提振军心。”在这个时候,却是左副都御使杨涟站了出来,满脸都是庄严肃穆。
“臣也愿领兵迎敌!”又有几人站起,众人看过去,却都是清流中人,不过这几位即便是在清流中也不怎么被喜欢,无非是家境贫寒,没什么家世,也没什么亲朋好友帮衬,更难不出钱财交结同僚,偏生又不会钻营,好认个死理,这样的角色,即便东林的大佬们也是敬而远之,最多也就是个表面上的客气,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们站了出来。
东林诸人脸上露出羞惭神色,而阉党一系则是面面相觑,有人甚至低声念叨“读坏了脑子”。
到这个时候,屋中已经没什么规矩了,这些大明的核心人物或者呆若木鸡,或激烈争吵,或者不动声色的向后缩去,那几位慨然出列的清流则是大喊,可惜也没有人理会。
魏忠贤和司礼监以及御马监的几位太监都围在天启皇帝跟前,压低声音快速说着什么,没过多久,天启皇帝抬高了声音说道:“关闭城门,全城戒严,有司上街巡查,京营和禁军上城守卫,若有妄言战降者格杀勿论。”
天启再怎么英明神武,也没可能全盘掌握这些应对的细节实务,无非是熟悉政事的太监们借他的口说出来,不过这边下旨,气氛却变得安定了些许,自然有管事的大珰和大佬开始安排,一道道具体的旨意和文书发了出去,内官勋贵,文臣武将,都匆忙离开这边各就各位,或者找个自以为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内阁首辅或者说是前任内阁首辅叶向高落在后面,已经没什么旨意会给到他,他看了看瘫坐在那边还没有起身的赵南星,嘴角挂上一丝冷笑,随即这冷笑变成了同病相怜的苦笑,这笑意里甚至带着些庆幸。
保住官位权势的一切前提都是那徐州兵马不能进逼京师,赵南星主战也是因为这个,他以为可以冒险赌对方后继无力,朝中许多人都以为如此,在这样的情况下,主战就可以推卸这次大败的责任,主战甚至还可以给自己捞取功劳。
但谁也想不到那徐州兵马居然悍然进逼,王在晋才被下狱一天,这兵马居然已经过了通州,也就是说那徐州兵马比王在晋晚出发了最多半天,能不能打下京城是一回事,最关键的是,证明赵南星的倡议是祸国,他的主战等于是要灭亡大明,等于是置皇家安危于不顾,他先前说的那些江山社稷、列祖列宗的大罪过都砸在了自家头上。
“下旨,吏部尚书赵南星忠心国事,特命主持与贼军议和,务求京城平安。”天启皇帝咬着牙说出了几句话。
地上的赵南星身子一颤,手忙脚乱的爬起重新跪下,带着哭腔说道:“陛下,陛下,臣重病在身,愿乞骸骨还乡,求陛下开恩,求陛下恩准!”
“你们这些清流最是忠心爱国,最是大公无私,这次就是你们报国的时候了!”天启皇帝带着怒气说道,他先看向跪在那里的赵南星,然后又在刚才附和赵南星的一干文臣身上扫过。
赵南星重新瘫在了地上,而被天启皇帝眼神扫过的那些官员各个面色如土,这次是彻底完了,且不说那贼军凶神恶煞,议和时候不知道会遭遇何等残酷对待,想想当年开封去金军营中议和的那些官员的下场,就算不被扣押,议和之后,这罪过骂名也会背在自家身上,以后没办法在官场上立足了。
叶向高缓缓摇头,这还真是可笑,就在刚才赵南星还力排众议,接近翻盘,可不过顷刻之间,已经是万劫不复之地,而且还将徒党同盟都给连累了。
正感慨间,叶向高却发现赵南星的眼神不太对,他顺着看过去,发现在这屋中东林一党和他们的同盟们正在交换眼神,慌张依旧,却多了些别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