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摘取下来的器官必须要用特殊容器保存,不能随便塞进冰箱里,而且即使是这样也不能存放得太久,最多不可以超过二十四小时,否则就只能拿去做标本了。所以,在我们这边开工取下器官的时候,德国那边就得同时准备给病人进行手术,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现耽搁,这笔器官交易就等于白做”
本着德国人特有的刻板精神,汉斯医生脸色傲慢地对少校狠狠训丨斥了一番,“总之,这里凡是能用得上的‘原料,,我已经全部处理掉了。剩下的这些人连验血这一项都通不过,你让我怎么使用?难道要把他们的内脏摘下来煮杂碎汤吗?少校先生,如果你想要得到更多的钱,就请给我送更多的原料,过来”
“……好吧好吧我明白了,但战俘实在是没有了,再到附近村庄里抓人也很麻烦——咱们的器官生意不知怎么地似乎漏出了一些风声,最近可能会有欧盟的人过来调查,上面暗示咱们要收敛一点……”
乌克兰少校如此向德国医生吐着苦水,但旋即话锋一转,“……不过,在我手上还扣着几个其他部队的逃兵,本来是打算当众枪毙的,现在就全部给你送过来,能卖出多少价钱就是多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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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在高压电网后面的“人圈”里,刚刚被丢进这里不到一天,但已是衣衫褴褛、嘴角带着瘀伤的苏菲,抱着怀里微微颤抖的索尼娅,用绝望而愤恨的眼神盯着院子里高谈阔论的那两名人形恶魔。
尽管温暖的阳光洒落在身上,但她只感到了一阵阵刻骨的冰冷。
上帝啊他们竟然在公然贩卖本国同胞的人体器官把活生生的人类当成屠宰场里的羔羊
该死的这些嘴上大言不惭地鼓吹着民主与自由的新纳粹分子,背地里却在做着这种丧心病狂的邪恶勾当,跟七十年之前用人皮做灯罩的德国纳粹党卫军有什么两样?
亏我还以为二战之后这么多年过去,欧洲人好歹也该变得文明一点儿了……苏菲绝望地如此想着。
那两个策划着杀人卖器官的恶棍,似乎是没把铁丝网后面的“原料”当人看,又或是以为他们听不懂德语。但却不知苏菲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把德国话学得异常流利——从德国嫖客的胯下
一晃二十年过去,她已经从天真善良的纯洁少女,变成了精通床上技巧的风尘女郎。但是,跟那些染上毒瘾或艾滋病,浑身溃烂地死于异邦的乌克兰金发姑娘相比,苏菲原本自认为还算是幸运的,因为她终究还是熬过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并且带着多年卖身的积蓄回到了故乡,重新盖起了属于自己的家。
然而,这份幸运却在今年戛然而止——仿佛是眨眼之间,铺天盖地的战火和硝烟,就撕裂了这个欧洲最贫穷的国度,她用毕生积蓄好不容易盖起来的房子,也在战争中被烧成了废墟。再次失去家园的苏菲女士,一怒之下加入了民兵游击队,但无奈她这位风尘女郎实在不是扛枪的料,在昨天夜里第一次参加战斗的时候,就不幸掉队被俘。之后,她先是承受了凌辱和殴打,然后更是被丢进了这个死亡集中营。
接下来,苏菲就亲眼见识到了,什么才是更残酷的人间炼狱。
“……上个星期,他们把我们一家抓来。前天他们拉走了爸爸,昨天他们又拉走了妈妈,他们再也没有回来……姐姐和哥哥在上个月就已经被炮弹炸死了,接下来大概就要轮到我了吧,游击队员阿姨。”
躺在她怀里的金发小姑娘索尼娅,用一种难以形容的木然语气,诉说着自己惨绝人寰的悲痛经历,“……我曾经听过《卓娅和舒拉》的故事,我也知道这些纳粹大概会怎么对待我。我已经没有家了,所以我不怕死,真的……但是,游击队员阿姨,请你告诉我,你们的人会打败这些纳粹,给我们报仇吗?”
“……会的一定会的”苏菲低头啜泣着答道——多么可爱的孩子啊,好像鲜花一样娇艳,但如今却就要在纳粹的魔掌下凋零,“……我们的祖辈曾经打败了纳粹,现在的我们一定还会打败新纳粹”
她双眼含着泪水,对索尼娅如此安慰说,并且欣慰地看到了小姑娘嘴边露出了一丝笑容。
尽管这依然无法改变她们将要被开膛破肚、死无全尸的绝望命运。
然而,就在此时,苏菲却感到了衣服内袋里的手机,突然发出了一阵震动——昨晚被俘之后,那些敌人似乎相当外行的模样,居然没怎么对她仔细搜身,以至于让苏菲成功地把手机带了进来。
不过,这里都已经打成一片焦土了,居然还能有手机信号?
苏菲疑惑地想着,但还是一边警惕地关注着看守士兵的动静,一边小心地打开了手机——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即使没法亲眼看到胜利的曙光,即使已经等不到己方战友的救援,即使自己和索尼娅恐怕都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但她至少也要把这里的惨状传播出去,让每一个心中还有着善良与正义的人们,都知道这些丧心病狂的新纳粹分子,究竟做出了何等令人发指的暴行……
然后,她和索尼娅就在手机的屏幕上,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对话框:
“……想知道生命的意义吗?想真正的……活着吗?yen这是什么意思?”
苏菲和索尼娅困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索尼娅就试着伸出手指,按了一下“ye”。
下一瞬间,她们就发现自己的眼前一片黑暗……
而接下来,这一大一小两位命途多舛的金发女人,就从新纳粹分子的死亡集中营里消失无踪。
——尽管,这似乎只是从一个炼狱跳进了另一个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