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元前一千五百年左右,原本活跃于中亚、中欧大草原一带的游牧民族“雅利安人”驾驶着马拉战车,越过了中亚大平原,从兴都库什山口侵入了古印度。他们征服了原本栖息于印度河流域的达罗毗茶人城邦,占据了印度北方的平原地区,并把达罗毗茶人和其他部族向南方或者向北方的山地、森林地带驱赶。
同时也将雅利安人的吠陀文化传入了印度,开始建立起许多个阶级分立严明的雅利安王国。
“吠陀”一词,源自于梵语,原意是知识的意思,它是雅利安人在漫长迁徙过程中,所创造出来的伟大经典。它的内容方面包罗万有,即使宗教圣书也是史料总集、文学诗歌,可以说是集雅利安人的智慧之大成,最后甚至成为印度文化的代名词。现代印度人就常常自称他们的文化属于吠陀文化。
随着时间的流逝,雅利安人的社会形成了三个群体,第一个是战士集团,称为刹帝利,第二个是祭司集团,被称为婆罗门,这两个集团为争夺雅利安人的政治权利进行了斗争,结果是婆罗门成为了最后的胜利者。雅利安人的第三个集团是农业和手工业生产者,他们就是吠舍。接下来,许多印度的土著居民也被纳入了雅利安社会体系,成为了雅利安社会的第四个集团,首陀罗通常来说,吠舍往往是有些产业的农场主、商人、手工业主、地主,而首陀罗则是在农场工作的农民或者在手工作坊进行劳作的雇工。
在雅利安征服之后,为了维护雅利安人的地位,雅利安人逐渐建立了许多社会和宗教制度和规则,使得这种阶层的区分被永久固定下来。种姓制度由此产生为了对印度的土著民族,进行长期而有效的支配,雅利安人便根据吠陀的内容创造出原始的婆罗门教,并且根据经典里头的教义,将人民区分为四个等级:首先从创造神梵天口中生出的,是身为祭祀阶级的婆罗门,从双臂出生的,是身为王族阶级的刹帝利,从大腿出生的,是身为平民阶级的吠舍,最后从双脚出生的,则是身为奴隶阶级的首陀罗。
由于征服者雅利安人的浅色皮肤和当地人的深色皮肤对比鲜明,所以肤色是和种姓制度紧密联系的一大因素。我们熟悉的“种姓”这个词,实际上是16世纪来到印度的葡萄牙旅行者创造出来的名字。在印度,种姓其实被称为瓦尔那,瓦尔那这个词就是很直白地指“肤色”,其本意和阶层、地位毫无关系。
不过,经过了3500年的悠久岁月,雅利安人的肤色也在变化,因为在热带的太阳下,只有深色皮肤的种族才能更好的生存,浅色皮肤容易因皮肤病而夭亡被淘汰,雅利安人基因中的黑色成分被遗传和强化,浅色成分被不断淘汰,所以到了现代,已经不能完全用肤色来判断印度人的种姓高低了,某些高贵的婆罗门可能也肤色很黑,而一些贱民的肤色同样可能会比较白但是,总的来说,跟中国一样,在印度一般也是皮肤越白的人出身越好,尤其是在一些印度上流社会的俱乐部,那些穿着西装革履、连衣长裙的印度绅士和夫人,除了身上的咖喱味儿就跟西方白人没有任何区别,看照片的话甚至会误以为是在欧洲……
无论婆罗门的皮肤是黑是白,这这四种阶级都是如此的分立严明,不容任何人挑衅逾越,凡是试图想打破这种鸿沟的人,都将受到其他阶级的严厉制裁。因此,每个阶级各司职司,也不容通婚交流,每个种姓制度都自成族群,而且永无翻身出头的机会。例如出生于奴隶阶级的首陀罗,便终身是首陀罗,即使他付出再多的辛劳努力,也无法改变他的身份地位。他除了从事低贱的工作之外,无法找到其他的工作。
如果他真的跨越这层阶级,去从事了不符合他身份的更高尚工作,而他原来的阶级族群还会反过来群起指责,咒骂他破坏了这层神圣秩序。比较严重时,甚至还会遭到逐出族群的处分,或是降到更低贱的阶层,成为众人不可接触的污秽阶层“阿瑜迦跋”,也就是俗称的贱民。
最早的印度贱民,是一些从事污秽工作的被征服的土著,比如屠夫、清洁工、办丧事的……本来就已经够遭人白眼了。更要命的是,高种姓的印度人,尤其是婆罗门对“洁净”这个概念非常执着,所以贱民被认为是不可接触的人古代印度人相信,疾病不仅通过接触,甚至通过空气都可以传染,所以不仅他们不能接触高级种姓的人,甚至要同高级种姓保持相当的距离,以避免被高级种姓的人偶尔见到。
由于这种阶级分立严明的种姓制度,从行为规范上支配着众人的一举一动,久而久之,遂使空泛的宗教规定变成事实,并且至今还深深影响着每一个印度人的思想和生活。种姓制度的最大特征就是其顽固性和凝滞性,各个种姓之间不会转化,在东亚、中东和欧洲,社会底层的人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和机遇成为高官和贵族,可以去当红衣主教、阿訇,但在印度基本不可能。更要命的是,种姓制度建立后,不仅永久固定了社会各个阶层的地位,还固定了他们的职业,限制了各个种姓间的社会交往和婚配。
婆罗门、刹帝利、吠舍和首陀罗这四大种姓的分类,仅仅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相当于古代中国的士农工商。而在这四大分类之下,印度社会还有更加细微的划分。如同古代世界的其他社会一样,子承父业是印度的传统,从事某项工作的家族将世代从事这样的工作,当家族的成员数量随着世代繁衍而逐渐增大,他们就成为了一个社会团体,这样的团体在印度被称为贾特,翻译过来就是副种姓,或者亚种姓,每个副种姓中的各个家庭都从事相同的工作,互相建立紧密的社会联系,形成一个社会共同体。副种姓基本都是由职业产生,所以数量繁多,现在的印度有3000多副种姓。比如印度的圣雄甘地,甘地这个姓氏就显示了他所属副种姓的意义,甘地的意思是蔬菜水果商人,或者说菜贩。
如同种姓一样,出生在某个贾特的人终身属于这个贾特,理论上不可以改变,必须操持该贾特所操持的职业,食用属于该贾特的饮食所以甘地当初想当律师和从政的时候,还一度被开除出去,当过一阵子的贱民,不过等他在国大党里混出头变成圣雄之后,又被长老们恭恭敬敬地请了回来。传统上,即使在四大种姓内部,不同的贾特也是不能通婚的,某个贾特的人只能跟某个贾特的人结婚,哪怕他们都是婆罗门或都是刹帝利。不过到了现代社会,这种规定已经执行得不太严格了。
由此可见,传统印度是一个极度僵化和死板的社会,每一个印度人都是这个社会上的一颗螺丝钉,每个人从出生就被决定了命运,因为他的姓氏就是世袭职业比如说,有个印度人姓哈尔维,意思就是“做糖果的人”。那么他们就必须去做糖果来谋生,如果没有自己的店,就只能去糖果店打工。因为那些老板一看到他就想:哦,他姓哈尔维,生来就是熬糖煮茶的,别的工作恐怕做不好吧?
如此一来,说得好听一点,传统的印度社会就像一个大动物园,一个自给自足、等级森严、秩序井然的动物园。每个人各司其职、乐得其所。这儿有工匠、有牛倌、有地主,姓糖果匠的人家做糖果,姓牛倌的人放牛,姓战士的人去打仗,贱民负责挑粪……每个人的命运都由姓氏决定了,像改行就得再投胎。
说得难听一点,这种死板到完全没有流动性的社会结构,不仅绝了底层印度人的上进之路,严重打击了他们的积极性,对于最高统治者其实也是非常不利的,因为这样一来,人力资源就无法在各个行业之间流动不仅仅是没法从底层人民之中提拔亲信,而且即使是在同一阶层之中,也没法进行人力调配。
一位古代印度的王公,如果想要发展冶金业,也没办法让农民改行去当铁匠;如果想要发展航海业,同样没法让手艺人变成水手所有印度人的职业都是世袭的,并且形成了像西欧犹太人那样结构严密的一个个社团,或者说世袭的工会组织,而且还有宗教作为理念支撑。统治者无论是想要解散团体,还是想要把新人塞进去,都非常的困难,甚至几乎是不可能的,其难度不亚于一场宗教改革。
举例来说,在十九世纪初期,英国殖民统治印度的时代,由于手工纺织的印度棉布被工业革命后的英国棉纺业在市场上打垮,导致印度纺纱工饿死后的骨骸铺满了加尔各答的郊野不是这些印度棉纺工匠太傻太顽固,一直到饿死都不肯改行去做别的来赚钱,而是印度极度死板僵化的传统社会制度,让他们基本没办法改行,如果某个行业被整体淘汰的话,从业者唯一的出路很可能就是集体自杀……
总之,印度的种姓制度虽然保障了婆罗门和刹帝利的世代富贵,却打击了底层劳动人民的积极性,让他们因为看不到在现世的希望而沉迷于宗教,同时也让最高统治者难以集权,导致国家长期碎片化。
为此,大约在中国的春秋晚期,跟老子和孔子差不多同一时代,在现代的尼泊尔境内,有个原名为乔达摩的释迦族王子也就是佛祖释迦牟尼,就因为不满意婆罗门教这种宗教理论,经由刻苦修行后,在恒河畔的一颗菩提树下悟道,最后创立了佛教,打出了众生平等的旗号,试图改变这种流传已久的现状。
可惜,佛教在佛陀的倡导之下,虽然跟婆罗门教争斗上千年,甚至在阿育王、戒日王等著名君王的支持下,一度成为国教就像秦始皇统一中国需要法家思想来支持一样,这些印度君王们扫平割据、建立帝国,也需要一套能够打破种姓桎梏、适应帝国结构,取代婆罗门教的新思想,故而选择了扶植佛教。
但随着印度的长期分裂,以及婆罗门教改变形态,成为信仰更加广泛的印度教又一次卷土重来,印度本土的佛教最终却日渐式微,到了英国殖民统治印度的时代,佛教已经在印度本土基本绝迹。直到1947年现代印度建国之后,才有中国、日本和东南亚的僧人重新回到印度传教,让印度佛教的香火死灰复燃。
不过,印度佛教的式微,并不意味着佛陀释迦牟尼被印度人遗忘。因为即使在印度教徒的眼中,佛陀释迦牟尼也依然是一位非常伟大的神明,被视为印度教最高神毗湿奴的十个化身之一。在印度的小学课本里,就告诉孩子们“……我们生活在一个美丽的国度。佛陀之光庇佑着这块土地。恒河是我们的母亲河,是人类和动植物都赖以生存的圣水。感谢神明让我们降生在这片土地上……”
所以,佛陀释迦摩尼留下的很多遗迹,也因此得到了印度教徒的保护,一直存留到了现代,而不是像犹太人那样只剩半堵哭墙可供祭拜……比如,王秋他们此次前往的菩提伽耶,就是当年佛陀悟道的地方。
也是有可能在异世界染上了T病毒的钱德拉.舒克拉先生,目前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