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姚江的马球场,见过一次的。”陈?道,“然后就是上次,在你们家门口,听到小厮喊她十姑娘。”
他话里,也带着几分试探。
他想知道,上次在沈氏门口遇到的那个姑娘,是不是望平阁球场遇到的那个。
“原来如此。”沈长玉道,“十娘是大房的。我大伯母是姚江蔡氏出身,那次她们应该是回姚江过端阳节,碰巧遇着了你。”
陈?笑了笑。
他眼底的情绪微敛。
在姚江和沈氏门口遇到的,是一个人啊,不是什么双胞胎。
既然如此,上次在沈氏门口,她为何装作不认识他?
这点情绪,一闪而过。热情或者冷漠,都是沈十娘的意愿,陈?也控制不了。他不能掌控的东西,他是不会纠结的。
心里的疑惑解开,这件事,陈?就算放下了,没有再多谈沈十娘。
“十娘生得好,命却不好。”沈长玉继续道。
“啊?”陈?回神。
望县第一门第的长房嫡女,身份比起同县的姑娘们,不知尊贵多少倍;又是一副倾国倾城容貌,将来的姻缘不会差的。
怎么说命不好?
不过,沈氏子弟觉得命不好,大概和陈?意识里的命不好,不是同一个意思。
“她今年十七了,及笄两年,还没有定亲。”沈长玉道。
他似乎打算把沈十娘的八卦说给陈?听。
但是两个大男人,说人家姑娘家的闲话,似乎不太好。
沈十娘如何,陈?真的没兴趣知道。
他也不喜欢听人家的私密事。
陈?咳了咳,正想怎么阻止沈长玉往深入说,却听到沈长玉继续道:“她五岁的时候,定个一个娃娃姻亲,后来那孩子长到八岁,出天花死了;十五岁那年又定了一个,结果那小子在画舫上喝酒,喝醉了落水淹死了”
“哦。”陈?心里微震。
原来命不好,是这个意思。
两次定亲,男方都陨落,“克夫”这名声怕是已经担上了,这的确命不好。
不管到了哪个年代,一旦婚姻里出了事,错都在女子身上,哪怕到了后世都如此。这个社会,对女人从来都是苛刻的,古今皆是。
而在这个时代,开始说亲,就会和女方的命运牵扯上……
“相术上有种说法,女子的命格大富大贵,常人难以镇住,故而显露‘克夫’相。”陈?道,“况且,没有成亲,只是未婚夫,怎么克啊?都是胡言。”
这个说法,沈长玉也听说过。
但是,谁信呢?
谁又敢继续冒险去娶她呢?
“你也懂看相?”沈长玉转移了话题。
他对陈?心存感激,才把沈十娘的事,告诉陈?。
沈十娘未嫁就克夫,这是极硬的命,最好不要和她谈姻缘。陈?是年轻男孩子,若是看中了她的容貌,对她心生爱慕,真的想娶她,岂不是害了陈氏一族?
况且,这件事又不是什么秘密,早已传开了,所以这两年,沈十娘无人问津。大房想把她远嫁到京里去,已经在做准备了。
陈?从未想过和沈家结亲,自然不会有人到他跟前说这种闲话,他没有听说过,也是正常的。
沈长玉并不是有意说沈十娘的坏话,他仅仅说一件大家都知晓的事,给陈?听。
陈?明白沈长玉的意思,话到了这里就可以打住了,故而顺着沈长玉的话,转移话题:“从前看过几本书,不懂的,仅仅是知晓皮毛”
沈长玉也研究过相术。
两人一边下棋,一边说着麻衣一脉的趣事,就到了午膳时辰。
用了午膳,两人继续下棋,消磨光阴。
直到黄昏时候,才停下来。
傍晚的苍穹彩霞旖旎,似锦缎般垂落天际,奢靡娇艳。光线渐淡,墙角虫吟切切,夜幕降临。
又过了一天,是沈长玉的生辰。
陈?知道他准备了画舫诗会,问他要不要回去。
“不妨事,我六弟会照顾的。”沈长玉道。
他不打算回去。
到了第三天,午膳之后,沈十三娘腹痛如绞。
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沁下来。
仆妇吓坏了,忙请陈?和沈长玉。
沈长玉也着急。
陈?则舒了口气,对沈长玉道:“不妨事,这是正常的,药效恰到好处”
他跟着沈长玉,进了内宅,重新为沈十三娘切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