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有权有势的门第,规矩严格,像名妓、戏子等流,都不许进门做妾。而那些公子们,在外头厮混,和欢场女子动了真情,奈何家规、族规不容,只得将心爱之人安置在外头,瞒着家里,做个别院。
“别胡说。”李氏打断他。
这也正是李氏担心的。
普通人家,纳个妾还是很方便的。
不能在家里纳妾,需要偷偷摸摸安置外室,要么就是大妇太过于憾妒,要么就是家里地位高,容不得贱妾。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好相处。
李氏叹了口气。
“愁什么呢,咱们不是也要搬了吗?”陈?笑道,“过几日,我再去找院子。若是邻居好相处,咱们就不急,慢慢找;若是影响到咱们的生活,我就快点找,尽早搬出去。”
“葛家老爷和太太人好。换了新邻居,只怕远不及他们。”清筠也在一旁说。
“也许,新邻居就是个生意人呢?现在都不知道,都是乱猜的。”陈?笑道,“不必庸人自扰。等入了夜,咱们逛夜市去,大嫂和清筠也去。”
“我们去了,谁看家?”大嫂笑道,“如今虽然太平,家里也不能不留人。”
陈?就不再说什么。
李八郎对入夜充满了向往。
等入了夜,就不这么热了。
说着些家长里短,喝着绿豆汤,很快就到了午膳的时辰。
大嫂和清筠去做饭,陈?和李八郎等着吃。
突然,有人敲门。
“又是找你的吧?”李八郎笑道,“真没想到,你原来是个忙人。早知道,我还不如留在家里念书,到你这里,更加不清净。”
陈?笑了笑,没有理会他的调侃,起身去开门。
金阳似火,落身滚烫,连地上的影子也发热。
陈?的布鞋有点烫脚,他几乎是蹦蹦跳跳,跑到了院门口,去开门。
打开院门,门口站了两个人,也是浑身汗气。
陈?认得他们。
一个是龚至离,明州的大夫,曾经在惜文生病时见过;一个是明风,总跟着杨之舟的那位下人。
“龚大夫,明风,你们二位,怎么凑在一处?”陈?这样问,心里却想,是杨之舟发病了吗。
“快请进。”陈?迎他们进门。
“不了,陈公子。”龚至离道,“有个急病,请您去看看。”
“去明州?”陈?问。
“是啊”龚至离道。
陈?又看了眼明风,问他:“是你们家老爷生病吗?”
“不是,是老爷的兄弟。龚大夫说,陈官人您医术高超,老爷恰好也认识您,怕您不肯去,故而让小人前来相请。还请陈官人移步,刻不容缓。”明风道。
他常跟着杨之舟,严肃说话的时候,就有几分官腔。
“好,请稍等。”陈?道。
李八郎也走出来,站在屋檐下,避着阳光看他们。
陈?钻到厨房,把事情和大嫂、清筠说了一遍。
厨房闷热,李氏一身汗,也顾不上了,出来问道:“是谁生病啊?”
陈?简单说了。
李氏看了眼那两个不肯进门喝茶的人,心里狐疑,以为陈?是惹事了,不由担心道:“又不认识,又不是在望县,去那么远的地方,可怎么是好?况且,你也不是挂名行医的!”
“是杨老先生。”陈?道,“认识的。”
他这是打算去的。
李八郎跑过来,也问了问情况。
陈?也简单说了下,然后进屋换了身干净直裰,跟着龚至离和明风出去了。
李氏和李八郎站在屋檐下,都蹙着眉头。
“二姐,你说央及他图什么啊?”李八郎摇头,“每次有人请他看病,他跑得飞快,比小厮的腿脚还轻!”
“乱说什么!”李氏轻轻捶了李八郎一下,对李八郎把陈?比作跑腿的小厮很不满。
但是陈?那模样,受人召唤,一请就去,的确没什么体面的。
李氏也劝不住他。
说多了,陈?只怕也烦,现在李氏都不敢多讲了,但是心里,无时无刻不为他操心。
上次沈家的事刚过去没多久,现在又有人来请了。
以后有了名气,是不是整日都要忙这些?
书,怕是再也没工夫念了。
李氏深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