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第一次坐牢,陈七、黄兰卿和孙世一同样。
相比陈?的平静,这三位太过于激动。
陈七很高兴,拉着陈?说:“今天这架打得真痛快!老子早就想收拾孟燕居那厮了,看他今后还嚣张不嚣张!”
黄兰卿和孙世一则哭丧着脸。
好好的正经人,谁来坐牢啊?
特别是黄兰卿,最紧张了。县衙这些人,个个贪财如命。黄家乃商户,逢年过节孝敬他们,但是只要有事,他们又要敲上一笔钱。
这次,估计又要狠敲黄家的钱了。
黄兰卿想到父亲痛心疾首的模样,心里既难过又胆怯。
和前朝相比,朝廷鼓励行商、坐商,也允许商户穿丝戴绸。但是商户的地位,仍是四民之末。
地位低下,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可怎么办啊?”陈七兴奋不已的时候,黄兰卿几乎要哭了。
黄兰卿、孙世一和陈七,都只是十六七岁的男孩子,相当于后世念高二高三的年纪。平日里纵横欢场,装得人模人样,实则心理并不成熟。
遇到事慌神或冲动,也很正常。
“什么怎么办?”陈七问。
“怎么出去啊。”黄兰卿答,深深吸了口气,“孟燕居非弄死咱们不可。”
陈七不以为然,道:“放心吧,我二哥会帮忙的。”
“那是你没事,我们可怎么办?”黄兰卿又道。
这话,陈七听了不高兴,道:“你当我会丢下你们不管么?那还是兄弟吗?我二哥来了,自然也要接你们出去。”
他想得很简单。
但是黄兰卿和孙世一都觉得,陈二没有这样的本事。
孙世一好说,大家都知道孙家只剩下空架子,没钱。而黄家,却是富足。县令岂会轻易卖面子给陈二,放过勒索黄家银子的机会?
陈二没有这样的体面!
“接得出去吗?”黄兰卿情急之下,心里话也说了出来,“你们兄弟俩非不听劝,要惹事,我们跟着遭殃!”
“这话何意?”陈七怒,站了起来。
他和孟燕居打了一架,衣衫褴褛的,脸上也是青紫,看上去凶神恶煞。
“好了好了。”孙世一做和事佬,“何必相互埋怨?既到了这一步,就该和睦才是,免得更吃亏。”
黄兰卿最着急。
他觉得,孙世一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到时候,花钱的都是黄家。
平日里,他们出去玩,都是黄兰卿花钱,只为结交朋友。这些朋友,在关键时刻从未帮过忙,反而害他身陷囹圄。
想了想,黄兰卿心里的这些抱怨,始终没有说出来。
嘴上一时痛快了,可能是就失去了朋友。哪怕没有失去,以后大家心里也有了芥蒂,再也不能如初。
黄兰卿是很珍惜这几个盆友的。
“吵什么!”牢卒骂道。
孙世一就把黄兰卿和陈七拉开。
陈?坐在后面,阖眼打盹,没有开口。
陈七也没有再说话。
牢房里安静下来。
然后,有个五十来岁的牢卒,应该是牢头,进来巡查。看到陈?几个,衣着体面,模样斯文,不由惊诧:“这几个是谁?”
“鲍捕头关进来的,和孟官人当街打架呢。”牢卒回答。
孟家,之前门第并不高。
只是,孟家托了门路,把嫡出女儿,送给了明州知府做良妾。一般人家,下不了这个心气,孟家却做得出来。
后来,那个姑娘一进门就生了儿子。
知府大人四十来岁,夭折了三个儿子,心里苦闷。不成想,老来得子,欢喜得极了,也极其宠爱那妾,甚至把自己的印章交给孟氏保管,而孟氏又聪慧机灵,做事八面玲珑,很会笼络知府的心。
因为她保管知府的印章,孟氏在知府府上,几乎和夫人平起平坐,很是风光,知府对她言听计从。
她娘家也因此得势,望县上下都巴结孟家。
当然,背后也议论他们。
望县的县令,指望高升,自然也要巴结知府,故而这几年,对孟家更是极力讨好,把孟燕居奉若上宾。
和孟燕居打架,只有鲁莽之徒才做得出。
这次,这几个孩子家里肯定要蜕一身皮,才能了结此事。
县令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你们几个啊”牢头上前,敲了敲牢门,惋惜道,“惹孟官人做什么?就是沈家的人,都让着孟官人三分。”
然后又问,“你们是哪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