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名,树的影。
杨大少的威名,不必过多赘述。
饶是当初像狗一样夹着尾巴逃出了北京,这一回来也是令四九城的老少爷们大跌眼镜。
关于昨夜的一切,越传越邪乎,等到这天亮时分,杨大少收了太子府,降住秦凤龙的事儿就在各个圈子里头沸沸扬扬得传开了。
传言这东西,完全看个人愿不愿意信,说杨幺收了太子府,不少人不愿意相信。但是说杨幺降住了秦凤龙,这事儿四九城的老少爷们还是愿意相信的。原因很简单,秦凤龙这个外来户在这四九城蹦哒的太欢实了,该有人让他知道知道帝都不是那么好混的。
老辈和同辈的还好说一些,毕竟他们杨幺都有所了解,知道这小子是个敢沿着长安街摔咧子的主儿,所以对于这跟秦凤龙斗酒一事他们倒也不觉着有啥,只是有些纳闷,这杨家现在都这样了,杨幺怎么还敢像以前一样目中无人。
不过这后辈,特别是近些年才窜起的那些小年轻,可是直接就把杨幺封为了偶像,不为别的,就为他帮北京城的老少爷们争了口气,秦凤龙在北京城这么些年,只听说别人在他身上吃亏了,还没听说他在别人身上吃亏的。传得最凶的就是杨幺要拿秦凤龙来立威。
“龙爷,对不起。”
汇报完情况,马赖子就一脸自责地低下了头,他都不好意思去看这个躺在床上的男人。要不是他,自己现在还是个碎催。可是现在,自己却给他闯了这么大的祸。说不害怕那是假的,这些年仗着秦凤龙马赖子得罪了多少人?现在要是被他扫地出门的话,马赖子根本不敢想象会是什么下场。
秦凤龙摆了摆神,有气无力地翻身坐起,语重心长地说道:“赖子,没什么可对不起的,我本来就是一个外来户,京城这帮人一个个都巴不得我死,包括跟在身边的那些兄弟,是人是鬼我心里有数。也就是你,一心跟着我做事儿。借着今天这事儿,我也嘱咐你一句,以后不要再干那些没品的事儿,丢人。”
马赖子郑重其事地说道:“龙爷,您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干这种事了!”
秦凤龙满意地点了点头,饶有兴致地看着手上的针头说道:“话说回来,这杨幺可比那些畏畏缩缩的家伙有意思多了,他可是真敢胡来啊!”
马赖子哭笑不得地说道:“龙爷,您不知道,杨幺就是那孙猴子。这家伙,以前把京城搅了个天翻地覆,这被压了十年之后,这搅事的本事有增无减。现在连太子府都站出来给他撑腰了,估计以后这京城又有戏可看了。”
秦凤龙面色凝重地说道:“京城的戏,不是你我这种人能看的。这人呐,不管别人把你捧多高,自己得知道自己是什么斤两。华爷对我有知遇之恩,就算不能帮他开天辟地,我也得为他守疆为土。所以这些年我才不惹事儿,我就是怕有人借着我来打华爷的主意。话说回来,杨幺怎么样了?”
马赖子不假思索地说道:“一大早儿就走了。”
“什么!”秦凤龙身子不觉一怔,这家伙,两个人喝得差不多,而且杨幺还比他多喝了十斤酒精级别的混合酒,竟然能比他早起,而且还能离开医院,这实在是让秦凤龙不由自主就感到一阵后怕。
短暂的惊恐之后,秦凤龙的脸上露出了自嘲地笑容:“卧虎藏龙北京城,以前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今天算是明白了。杨幺走前没说什么话?他昨天不是说想让我给传个话儿吗?”
听到这话,马赖子的脖子不由就缩了一下,神情紧张地说道:“没说什么话,不过……”
“不过什么?”秦凤龙好奇地问道。
马赖子沉声说道:“不过他让我帮着放个风。”
秦凤龙没好气地说道:“痛快点说,你要急死个谁啊!”
马赖子一脸纠结地说道:“他让我给京城那帮太子爷传个话,让当初跟着宋宝生打过邹耀阳的人都在中午之前到邹耀阳的小卖部去点卯。龙爷,看样子杨幺是要给邹耀阳报仇了,可这对手是宋宝生啊,这风我要是帮他散了的话,我怕给您惹麻烦啊!而且,这宋老爷子和华爷的交情不浅,这要是……”
秦凤龙蓦然起身,面无表情地说道:“华爷那边我去说,至于这风,你该怎么散就怎么散!”
杨幺并不想走那么早,毕竟这大清早的也没地儿可去。可是他不走不行啊!
开始的时候还行,罗美薇还是和他聊聊现在,可是这聊着聊着,这丫头就玩起了回忆,而且回忆的还尽是杨大少当年干得那些荒唐事儿。
这家伙,看着罗美薇笑眯眯地说出当年自己是怎么迫害她的时候,她是为了报复杨幺才学医的时候,杨幺的腿肚子都打转了。这家伙,万一这丫头要是玩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大戏,杨幺可怎么办?
所以,在罗美薇刚刚展开回忆之时,杨幺就匆匆离开。
出了医院,杨幺就路敬友和邵野的带领下来到了这位于五环外的宝各庄。
已经列入规划内的宝各庄,用不了多久就会和南海佳园一样,成为数十个村庄合成的居民区。不过现在,这里还是那脏乱不堪的城乡结合部。
邹家的小卖部,就开在庄头,为了多挣两钱,邹家三口是轮番上阵二十四小时营业,除了卖着烟酒糖茶之外,还外带卖着早中晚餐。
“把车靠边停。”
隔着老远,杨幺就看到了那跛着右脚的邹耀阳和一个打扮相当农村的女孩在案板前面揉着面、炸着油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