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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诡术

截取二十二岁的人生经历,竹叶所奏鸣陌生又熟悉的曲调在李棠耳边回荡。

“识君一场,此生无憾。”

徐非说出此番言语时,脸上是笑还是叹?

李棠已然忘却。

人心近咫尺而远天涯,挚友二字岂是苟且,只愿山有木兮木有枝。

他将徐非的尸体安置一旁,冷冽暴雨簌簌淋落。

云巍注视着眼前这个身躯颤抖但目光如旧的小子,缓缓开口道:“名字?”

“李棠。”

“李棠,云巍向你献上敬意。”

两人再次对峙,而这次局势呈一边倒之势。

云巍身上的衣冠尽碎,遍体鳞伤好不狼狈。

但他左半边身子连同半张脸皆被莹白的骨质覆盖,如狰狞锋利的铠甲,气息甚至比之前还要恣意强横。

诡术——《附骨铠》。

所谓诡术,便是不被武道认可的神秘武学。

修习诡术往往伴随血腥残忍之事,比如修习这《附骨铠》便是要服食人的眉心骨。

云巍杀伐后往往都会取下其眉心骨,但在反复解骨的过程中他发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惬意。

那是不同于生杀予夺的乏味,血与骨肉它们天生具备琴棋书画难以企及的高雅。

丧心病狂?他并不否认。

但他深深为此癫狂陶醉,将其视为别开生面的大美。

刚刚这位名叫李棠的小子,他的朋友死去之时,云巍从他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东西。

似乎他与自己,存在某种共通之处,你我皆是与死亡纠缠不清之人。

“多说无益,看剑。”

李棠用止不住颤抖的右臂举起伏魔尺。

这一幕被云巍看在眼里,不由觉得可悲可叹。

一个瞬息,云巍的身影抵临李棠面门,骨手仅仅只是一抓。

那本该诛灭一切邪祟的伏魔尺直接被振飞。

连剑都握不住的人,又何来诛灭之说?

云巍扼住李棠咽喉将其提起,这是他能想到的最体面的杀人手法。

“在这样的暴雨天死去,应该算梦寐以求的一种死法吧?”

云巍自言自语道。

李棠此刻面色通红,眼球充血,他紧咬着牙甚至渗出了血。

身陷绝境,他终于抓到了这一丝破绽。

只见李棠左手腕游过一寸黑芒,随后手腕一转一动,迅而猛烈地朝云巍的脖颈刺去。

中品武学——《鸣神一剑》。

这一招之神速让云巍始料未及,他加大力度企图直接扭断李棠的脖子。

然而他覆盖左半身的骨铠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散,手臂筋肉剧烈痉挛,仿佛要打起结来。

李棠趁机得以挣扎脱身,他趴在地上疯狂地喘息、咳嗽着。

“一边说着献上敬意,一边又没把你当成真正的对手,这样的我……真是太失礼了。”

云巍想要保持一贯的微笑,但巨量的黑血从他口中疯狂呕出。

“山中多毒物,莫往山中走。”

李棠掐着自己左手的筋脉,此刻他的左臂也是一片乌黑。

这么多年,李棠给自己留了许多后手,其中有一招被他视为唯有同归于尽才会使用的绝招。

如果幽冥蜂、伏魔尺都无法制敌,面对那种无法战胜之敌,李棠便只能出此下策。

六年前的石岗县,那一年李棠还只是学徒,他与老仵作接手了一桩大案。

山中一小村落,约有十二户人家,全部被毒蛇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