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莺时垮了脸,在原地费劲吧啦地思考着。
李琅缳见状,笑了笑:“这件事急不来,你可以回去慢慢想,想好了再做,也可以拿给我,我们一起讨论。”
陶莺时性子和缓,也明白一口气吃不成大胖子的道理,当即沉下心来,继续洗菜、择菜。
过了一阵子,两人忙完了手里的活计,李琅缳军营那边儿确实走不开,嘱咐陶莺时照看好陈老太之后,便同陈老太告辞离开了。
陶莺时又打扫了一遍屋子,而后便走出去同陈老太讲话,她这些年走南闯北,遇见了不少事儿,说出来倒也很有意思。
“……那回我在北周那边儿遇见了一位士兵,他家里头夫人难产,急得不得了,我恰好遇见了,身边儿也有个稳婆——这真的很巧,我到现在还庆幸着;他夫人生了一天一夜,总算是生了个小女孩儿出来,两人非要我当女孩儿的干娘呢。”
陈老太微笑着听陶莺时讲话,她虽然看不见,但能想象出这是一位可爱的、活泼的女郎。
陶莺时讲完这件事,喝了一口水,刚想说什么,就听陈老太慢悠悠道:“你和将军一样,都是好人。”
陶莺时愣了愣,而后骄傲不已:“将军自然是好人!”
陈老太却笑着摇摇头:“将军平日里那样繁忙,却还要时不时来陪我这个老婆子……丫头,你回去同她说,往后不必再来了。”
陶莺时愣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啊”了一声:“您……您是知道的?”
陈老太开怀地笑了:“怎么会不知道?她有一次扶着我散步,我摸到了她的手——哪儿有浆洗衣服的人的手如此细嫩的?我本以为是哪个好心的孩子,有一回却闻见了她身上的血腥味儿,不是鸡血、鸭血之类的味道,我便猜她是军营里头的人了。军营里头的女郎,只有李将军一个人。”
李琅缳从宫里头出来不久,手上还没有起茧子,柔嫩不已,这确实是瞒不过老太太的。
陶莺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陈老太悠悠然道:“将军是好人,又没了爹娘,我这个老婆子便权当是做她的长辈,时不时关切她一二……只是听说近来百越人要打过来了,将军定然忙着呢,可别因为我误了大事儿才好。”
陶莺时眼睛很酸,鼻子也很酸,她抹了一把湿润的眼,强笑道:“那往后我来陪您,好不好?”
陈老太却笑着拒绝了:“你们都有自己的事儿要做,何苦来我这个将死之人身边儿浪费时间呢……”
说着,她便陷入了沉睡。
陶莺时不愿打扰她,只默默地坐在一旁替她打着蒲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