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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回 再续旧恩石韫出嫁 忆旧时华林苑之恩(下)

殿内这中间已用青色帷幔搭出一个帐篷的模样,石闵和石韫两人隔着中间的桌子,面对众人而坐。

此时御座之上的李鉴站起,对众人说道:“今我卫国宗室之女与魏王喜结连理,诚为幸事,众人为魏王贺。”

大殿内外众文武皆山呼海啸般高喊“万岁、万岁、万岁”

「“太子殿下,不可,不可。”

东宫内,石宣急欲闯入石韫的居所,只被石韫的婢女小仇阻拦。

“啪”石宣见小仇阻拦心中不由得怒火中烧,只猛的打了她一个巴掌怒骂道:“让你侍奉公主,怎这般没有,来人脱出去,明正典刑。”

小仇头抢地,只哀求不止。正在这时卧房里的一个侍女出来,说道:“太子殿下,公主无大碍,醒了。”

石宣闻听此言心中不由大松一口气,见小仇哀求,便也怒气顿消说道:“好生侍奉公主。”随即进入室内。

见太子前来,御医婢女齐齐跪下。虽说公主已无生死大碍,然毕竟失血过多,躺在床榻之上的公主面色惨白。

石宣忙一把抱住自己的爱女石韫,石韫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呜咽之声。跪下道御医忙道:“太子殿下,公主脖颈受伤,可千万不可再动。”石宣慌忙将石韫放下,静静的在床边看着爱女。

许久石韫在床上渐渐苏醒了,眼睛慢慢睁开。石宣忙上前,紧紧的握着爱女的手说道:“傻孩子,你怎可这般不爱惜自己,为父好是心疼。”

石韫在床榻上有气无力的说道:“父亲,石闵乃我赵国英才,若遭贼人之手恐于国有损,我,我……”说完边无力的眼睛又闭上了。

石宣只能小心的将她被子收拢,这时婢女来到,向石宣禀道:“太子,石鉴求见。”」

夜已深了,众宾客结已散去,如今冉闵执掌整个宫禁,前赵国皇帝,如今卫主李鉴,已将这邺宫椒房殿让与石韫冉闵这对新人。

此时外面华灯初上,静谧安详,红烛掩映着红色的帷幔,与红色的合欢,将椒房装饰成一个红色的茧房。

时辰已到,众宾客渐次退出殿外,唯见栗特康还在杵在哪儿,石韫不解的问道:“孩子,你在想什么呢?”

栗特康只支支吾吾道:“我,我,我要保护公主。”

石韫噗嗤一声笑出来了,说道:“你去吧,这边没有坏人。”

栗特康走后,却见冉闵看着她,许久冉闵说道:“好久都没见你笑过了,没想到,你却对这个孩子却是这么上心?这是为何?”

石韫只又恢复了之前平淡的神情说道:“杀胡令下无差别,他父母皆死于乞活军之手,雏儿能留一个是一个吧。”

听到“杀胡令”这三个字,冉闵心中一阵悸动。

冉闵直视着她,只正声说道:“治乱用重典,若非如此,岂能肃清孙伏都,刘铢等人流毒。我诚是不得已。”

“惩治祸首即可,奈何尽杀胡人,还,还有孩子,若你得大位,我国之五胡百姓也是你的百姓。”石韫越说越激动,只跪下来说道,“臣妾求你给他们一条生路。”

冉闵看着石韫,也是泪眼婆娑,只从胸怀中缓缓拿出那方手帕,石韫抬头也看到了,一时之间也怔住。

“我自始自终都没忘,哪怕心中射进万千利箭,遍体鳞伤,只要是你石韫,对,只要是你,我总是对汝石氏一族,纵使石氏屡次负我,对这诸胡留有一丝仁慈。但是我是乞活军首领,那日死去的万千将士,若对你们骤而释之,岂能服众。我若登基当矫枉过正,五胡共处当不复刀兵相见。”

“对,你说的对。”石韫紧紧握着他的手,说道,“是我石氏负你,高力大乱,汝力挽狂澜。汝扶保的石遵,本就答应立你为太子,是他咎由自取,石鉴主谋又对你施以加害,石鉴却又苟活于今日。只是更改名姓,是石氏一族负你。”

冉闵只低头道:“杀胡令,我诚是不得已。”

“嘘”石韫只用手指将他的嘴唇按住,却是有点少女的羞涩,“如此大喜之日,你不要说了。”

「“太子殿下,臣弟无能,属下失手还望太子殿下恕罪。”在石韫的寝殿之外,石鉴向太子请罪。

石宣只懒得看石鉴一眼,“你做事不密,没有勇略,此次南征沔阴之战我诸路都建功勋,独独你这一路丧师辱国。看来父皇没有错怪你,是你自己不争气。”

石鉴只堆笑道:“那是,诸子之中我最没出息,以后定当为太子殿下马首是瞻,谨听太子殿下教诲。”

石宣只冷笑道:“你可真是一个笑面虎,此次虽然失败,然我已经听说了,这次刺杀之中无一活口,亏得南征之战石闵还援助你,若非他汝岂能全身而退。”

石鉴还是笑意盈盈:“这赵国是我羯族之国,这天下是我石氏天下。石闵小儿就是一个养子,侥幸得我一皇族之姓氏,我呸。吾等耻于和他同列。”

石宣看着脸含笑意的石鉴,心中却有一丝寒意,但脸上却满不在乎,说道:“不要太过,父皇可是甚为看重他,下次你可要做事周密。”

石鉴边说边躬身退出殿外:“皇兄,知道了,臣弟告退。”

石宣心中看他远去,心中长叹一声:“此人确是可怖。”」

此时石韫只手捧其葫芦的半瓢酒递给冉闵。

石韫言道:“周礼有言:夫妻共饮合卺酒乃礼成,臣妾给夫君奉上。”

冉闵只接过那半瓢酒,此时石韫也举起另外半瓢,这两半用红线系着象征着二人永杰同心。

冉闵只缓缓的举起,刚要伸到嘴边,石韫忙叫住,问道:“夫君,你不怕臣妾在酒里下毒吗?”

冉闵笑着看向他,说道:“若能在石韫的怀中而死,我也身死而无憾了。”

“果真?”石韫一歪头问道,“若那日在华林苑,你我双双殒命,岂有这几年的纠葛,有时死亦比活着容易。”

“傻瓜,你我还有这大好年华要共度,这江山,若少了卿,就失了颜色。”

石韫只淡淡的说道:“真开心啊,这是我平生听到最好听的话语,你说话要算数。”

冉闵只道:“算数。”

石韫笑着,将手中的半瓢浊酒一饮而尽,冉闵看着她,也举起手中半瓢的浊酒,凑近到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