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已经是勉强可闻。
陈开收起心思,仔细观察,光滑的峰壁上植被并不茂盛,有些地方,露出光秃秃的岩石,陈开脚下发力,轻盈的身躯正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接近峰顶,像是灵活的猿猴,跃起,抓住岩石凸起,接着向上纵去,不过几个呼吸,便一跃站在峰顶。
筷子峰顶如被巨大的兵刃斜削而成,形成两个不规则的拼接斜面,巨石林立,二人站在较高的一边,放眼望去,远山的轮廓在夜空下若隐若现。
“能在七息之内上来,看来最近进步不小啊,”话是夸奖的话,可凡进的神色和语气,却有不掩饰的担忧,“你将离尘的这根弦崩的太紧了,靠这一个执念练下去,只怕会自毁!”
“必然结果吗?”
“那倒不是。”
“那不就得了,你也说我天赋异禀,说不定我就靠着这个念头一鼓作气,一窥离尘!”
“你倒是毫不谦虚!”
“哈哈…”
都不矫揉造作的人,几句话间,低沉的气氛便随山风散去,凡进居然从怀中摸出一小壶酒来,喝了一口,扔给陈开。
“蚕豆也拿出来吧,我早闻到味了!”陈开喝了一口酒,主动要到。
凡进没好气地扔过来一小纸包蚕豆:“狗鼻子倒是挺灵”
几口酒下肚,陈开再次把酒壶递过去的时候,凡进却没有接,而是拿过一旁的古琴,盘膝而坐。
陈开饶有兴致地看着,凡进明显没弹过琴,将每一根弦都拨了一遍,眯着眼睛品味它们的声音。
陈开正考虑着聊一些琴乐的话题,来铺垫一下气氛,凡进却油然散发出一股飘然的气势,手指连续拨动起来。
琴声时而激昂,时而悠然,却是与山风相和。
“想不到师父在音律上也很有一手!”一曲完毕,陈开由衷称赞。
“哈哈,为师那里懂什么音律,这也是第一次弹琴!”
“啊?”
“其实也你也不必惊讶,所谓万法同宗,音乃是乐者心声,如果琴弦是刀,那么琴声就是招式,招也是武者心声,我恨,那就劈,我喜,那就舞,我也并没有弹琴,只是用琴演了一套刀法。”
陈开轻轻点了点头,凡进继续问到:“那你有没有感觉出来,刚这一段,是山风随我,还是我随山风?”
“自然是…”陈开话说到一半,却停了下来,皱起眉头,风琴相和,在普通人眼里自然是琴者随风,但师父已是这世界武道巅峰的存在,况且他已经这么问了,至少说明他可以让山风随他,那师父与山风到底谁主谁客呢?
“没感觉出来,”陈开老实交代,然后求教:“还请师父指教。”
“没有感觉便罢了,不必强求一时。武艺上有些东西,你没悟到的时候,我也不能给你讲的太清楚,怕反而让你着了相,但以你的状况,加上我这几年对你的了解,你在武艺修行上,有两点大忌需要时刻注意!”
这是相对正式的教导口吻了,陈开肃容点头,表示认真在听。
“其一是急于求成。以我的理解:一个人的武艺是从无到有,然后经历漫长复杂的变化,最终化繁归简,融于一言一行,直至离尘,离尘不还是个无,就算在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在这个世界,也还是个无,所以,武道是一个圆,一个回归的过程。倘若你一直急于求成,失去了繁杂的体悟,只怕你感觉武艺提升再快,实际上,仍旧呆在原点没有动!
其二是知识障,无论是你说的穿越也好,我认为的前世神魂觉醒也罢,你多了一世所知所识,你刚才的犹豫,包括你之前的很多言行,都是企图以你曾经的知识来解释现世规律,这便是你的知识障,要清楚,你我已经多次印证,你曾经知识的一切,与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律并不是完全一样,尤其在武道一途,离尘更是武道至高境界,往后你越往高处,越得警醒!”
几年相交,凡进说起话来,也或多或少地沾染了一些陈开的习气。
陈开听完,认真思索一番,才说到:“我会记着的!”
凡进拿起酒壶喝了一口,递给陈开之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如今我能教你的,差不多也都教给你了,从北边回来以后,有什么打算?也快到你继承西王爵位的时间了。”
“还有一年多,拖一拖按两年算,早呢。还是先借着你这次风雷之动,再狐假虎威一把,让留白居完全彻底铺开,多找些线索才能到下一步。”
“怕是不好找,当年唯有武神王大路达到了那个境界,可武神未曾留后,其传人也不知所踪,至今已历上千年,这期间,几经朝代更替,江湖动荡,离尘的线索,估计大多都已被历史掩埋,就算有能留下来的蛛丝马迹,试问谁又敢让别人知晓?”
“难是肯定的,但不代表没机会,先低调做么,等到实力允许的时候,高调收买或者做局引诱之类的,具体的操作方法还可以有很多,大数据计划只是基础,也只能是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