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员、物资都已经列好了清单,邵空甚至教唆平安,利用特权,吩咐刘掌柜提前准备好了。
唯独行程计划被陈开大刀阔斧地做了删减。
邵空竟然做了五六个月的行程,陈开很想说一句,既然想玩,你要不就别回来了,最后还是忍住了,因为当下时代的游学,确实和后世的研学旅行不是一个概念。
他只想顺便搞一个短期的,增长一些见识的研学旅行,至于真正意义上的游学,等他们能独立出行了,自己去折腾吧。
最后,时间定在两日后出发。
晚上回去,将南下的事情告知师父,同时再次邀请,师父只是笑着说去,但不跟他们一起,陈开琢磨了一下,便也没有勉强。
师徒二人完全回到自己的节奏,但被他们丢下大石头的江湖,大浪犹激,暗涌仍湍。
北旗神拳在望山一败之后,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有人说他心境破裂,自弃于江湖;有人说他知耻攒勇,图强于来日;甚至还有人说他窃取天雷之力,被雷神锁在雷池受罚…
民间,第三种信者众多,甚至已经出了故事话本。
鲜为人知的神拳大弟子武福,出面主持神拳馆事务,并取得了北旗皇帝的支持,获封神拳执事,因为先今两代北旗皇帝也是神拳馆记名弟子,特赐神拳馆执事享国师礼遇。
败者如此,胜者何乎?
大夏江湖,唯有一片哗然。
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是根植在绝大部分人心底的价值观念,刀圣赢了,注定了这是江湖昌盛的时代,天下还未归一,他们还可以大展拳脚,藉于此,他们认为和皇室修复关系的机会也该来了。
然而,皇家没有表示,刀圣也悄然隐息。
很快,有人结合最近发生的事情推断,很有可能是吴家,暗中使了什么手脚,蒙蔽圣听,影响朝政,导致朝堂之上,竟然对江湖第一人毫无表示。
然后,吴家所控制的地方,发生了几起暴/乱,这些暴/乱规模不大,甚至都没有死几个人,但声势很足。
这下,一直因为缺乏凝聚力,从商业上对吴家围而不攻的大小势力中,终于有人忍不住出手。
抢夺市场,强取商铺,甚至侵吞地产,不见血的战场上,昔日弹冠相笑的伙伴反手背刺,摇尾乞怜的忠犬也回头露出尖牙。
但吴家也不愧为千年世家,刀圣大败神拳的消息还未传回江南时,他们便已经敏感地觉察到了危机,明面上依旧一副要对付留白居的样子,私底下已经迅速收缩,进入防守姿态,并且派出得力的族人携带大量钱财珍宝入京活动。
而那些沉不住气率先出手的人,露出了马脚,却只是咬下了几根毛,吴家最终会如何已经与他们没有太多关系了,因为接下来,他们都将在吴家的第一波怒火里,化为过眼烟云。
这其中,最为惊慌的,便是洞庭湖岳家。
因为吴士诚的嫡亲弟弟吴士昭,任江南西路转运使。
而岳家,显然在政治上没有能力压制一路转运使,最多勉强以地头蛇对抗强龙,但京城吏部左侍郎的位置上,还坐着吴士诚的族叔—吴用升。
随着江湖浪潮慢慢波向朝堂,博弈变得复杂起来,局势也进入短暂的僵持,毕竟,这是要动用根基力量了。
深夜,吴府后宅,吴用极还没有休息,他的脸上并未有太多忧色,老伙计进来时,他正津津有味地品读手里的书。
“外面怎么样了?”
“跳脚的都是些小角色,二沈、黄、叶之流还未有动作!”
“知道了,盯紧些,尤其是苏、云两家,这些老狐狸如果开始动作,那才是最难的时候,传话老三和士昭,不要轻举妄动。”
“嗯,这苏、云两家也一直很安分,甚至有帮忙解决了一些小麻烦,是不是…?”
“呵呵!”吴用极合上手里的书,露出封面上的书名——《左传》。
“白首相知犹按剑!何况三大世家只是一个好听的名头而已,几时有过真正的同盟和深入的了解!”
“知道了,你们这些人就不能简单点。”
“刀圣和他的徒弟那边,有什么动静?”
“比苏、吴两家还要安静,我感觉他们甚至瞅都懒得瞅一下吴家,只是低调地重新开张,好像又筹备了一门新生意。”
“新生意?”
“是的,叫众妙轩,看宣传,是奇珍异宝一类收藏买卖!”
“这是什么意思?”吴用极罕见地皱起眉头,“宁愿自己动手,也不愿意意在吴家身上咬肉,是看不上吴家的东西,还是笃定吴家已经陷入绝地,等我们主动上门求饶?”
老伙计摇了摇头,“这是你的问题,如果没什么交代,我要去做我的事了。”
“嗯,你先去吧。”
等待老仆离开,吴用极依旧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喃喃问到:
“你要的,是什么呢?”
然而除了夜风微动,无人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