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造反不需要太过依赖士绅,有各地阴司处理政务,阳世的村社、乡社进行配合执行便可。
阳世的治民机构,不需要动脑子,也就不需要太多技巧。
再说,当官么,是世上最不需要技术的职业。
阴司,仿佛帝国中枢处理器,是一个天网智脑,还要人世庞大的官僚机构做什么?
所以没必要养虎为患,能容下三县士绅,却容不下山西士绅,只能进行清洗。
一寸土一寸土洗干净,那就能外依凭山河险固与皇明相持,内依靠风调雨顺积蓄国力。
五个月,攻略山西只有五个月时间。
等到十月运河结冰,出海的登莱大军撤回山东,徐鸿儒的红巾军极有可能败亡。
漕运截断,皇明军政物资运转系统僵死,也会让南北商业停滞,这断了多少人的财路?
为支持皇明官军打通漕运,北方、南方,还有山东靠漕运吃饭的人都会往死打红巾军。
红巾军才有多少动员潜力?打到现在已接近动员极限,能追随徐鸿儒征战的丁壮也就三十万、四十万,其中有正式军械的还不到五万,经过严格战阵训练、血肉磨盘洗练的精锐就更少了。
这样的红巾军纵有百万,也打不过如狼似虎的登莱新军。
只要能打下山西全盘占据山川地利……那么河北地区也是可以打烂的。
其实那三十门红夷大炮还有另一种使用办法,用来轰碎京师城门,奇袭北京一举破坏皇明中枢。
可这样的话,只会便宜各地藩王、豪强,混元教绝对会落个董卓西凉军的下场。
一艘船缓缓驶来,就停在木楼前,船头白秀才直身跪着,双手举着奏表:“臣山东一行未能擒捕龙种左良玉,还请人公将军治罪。”
乌鸦力士飞出抓起奏表,周七翻开扫视,冷笑:“罪不在你,是徐鸿儒故意使坏。你归来时,他又有什么说法?”
“回人公将军,徐鸿儒督促圣教早日起兵,并有威胁之语。若圣教延迟举兵,他也能理解,却索要神射符。”
“他倒是想得美,神射符还剩几卷?”
“前后两战臣亲自使用十三卷,徐鸿儒欲仿制神符,似乎拆毁了两卷。如今红巾军困顿于济宁城前,他正犹豫是否一举用尽力求全功。”
周七见四月十八日红巾军都督侯武汇合安民王刘永明、将军赵期昌合军围攻邹城。
孟子六十六代孙孟承光率乡勇竭力抵抗,城破战死,孟承光妻子孔氏、长子孟宏略率子弟、家丁固守孟府,连同孟府、许多孟学子弟一起被大火焚烧干净,孟氏陵园也被红巾军破坏一空。
估算时间,现在红巾军别部已开始向四周分散扩张,可能攻拔邹县的这一支要北上直趋济南。算一算,怎么也要路过曲阜,看看孟府的下场,估计孔府应该能守住曲阜,就凭孔家钱多。
西边曹州张士佩集结三万余红巾军围攻濮阳,曹濮兵备正使高捷岌岌可危。若再能撑个三五天,撑到真定车营南下支援,那濮州还有守住的希望。
若濮州被破,那张士佩向北就能进攻富庶的大名府,向西就能进军河南。只要张士佩部成功挺进河南,被歼灭前凿开黄河大堤,那皇明形势将雪上加霜。
那问题来了,真定车营是救援濮州军功大,还是光复濮州军功大?
他侧头去看身边,身后黄四郎抱着一杆褐色飞鹤松柏纹油纸伞,马三娘子、胡绣娘也是各有司职,见周七目光往来,两人当即研墨,递来纸笔。
周七提笔,低声笑说:“也该给你们找几个女先生了,虽说学的多了心思就杂,可也能为我做些文案工作。”
马三娘子面有雀跃之色,胡绣娘却皱眉不喜。
周七提笔书写,对船头直身跪坐的白秀才说:“虽说徐鸿儒拿我的神射符狐假虎威愚弄闻香信众,也蓄意破坏招揽山东龙种一事。可现在正是需要他出力气的时候,我可以再给他十五卷神射符。先给五卷,让他拿这五卷轰开曲阜城门,待攻下曲阜我再给他余下十卷。另,我会督促曹州张士佩部加紧攻打濮州。除此之外,白先生还有什么补充?”
白秀才略有迟疑:“今蓟州王好贤按兵不动,多系京中勋贵劝说之故。此人多谋而无断,若山东平定,皇明朝廷又岂会放过他?徐鸿儒遣使向北多遭截杀,还请人公将军遣使送信,催动王好贤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