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间的位置,郭东看清对面的人影是卢青山,两人都报了数,拢共三十三匹马,郭东没见何起风,便问道:“何起风呢?”
“起风他..”
卢青山吞吞吐吐地,终是道:“起风去了北边粮仓放火...”
“何起风...”
郭东一听就急眼了,顿时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开了。
“公子,要我说...”
“你别说了。”郭东怒气冲冲地打断了卢青山。
他知道卢青山想说什么,在家商议时,他和何起风就主张连粮仓一起烧,但郭东却反复强调只能烧马厩和门楼。
粮食不像军马,这里烧了,官府可以到另外的地方去收刮,到时遭难的还是老百姓。
马就不同了,淮安一带能养马的地方并不多,没了郑家的马,很难找到替代,耽误了军情,可能引起连锁反应也说不定,这才是郭东选择马厩来搞破坏的原因,不过郭东并没有说出来。
当然估计说出来,他们也听不进去,郭东*突然发现他似乎缺少些威信,连两个年轻人都镇不住,一时让他有些沮丧。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郭东急得直跺脚,只能临时改变计划,要等到何起风放了火回来,这段时间,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可就要老命了。
何起风这货,还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郭东随身就带了两片火柴,一片五根儿,因为原本计划,何起风负责放火,就给了他一片,早知如此,郭东就该自己来放火。
郭东躲在一匹马后面,探头张望,没多久,一个人影飞快地跑了过来,内宅的狗又在叫了,这次的叫声很激烈,很快听到有人在喊,“粮仓着火了,快救火啊....”
“公子,两个粮仓都让我给点着了。”何起风上气不接下气,说道。
郭东照着何起风的脑门,抬手就是一记,恨恨地道:“下次绝不带你玩儿了。”
“公子,对郑家咱们不能心慈手软,就该一不做,二不休...”
何起风揉了揉脑门儿,他还挺委屈,关键他节外生枝头,耽误了这边的时间,现在必须把时间抢回来。
郭东开动脑回路飞快地算计着各种可能性,人都进来了,马厩的这把火必须点,郭东有手枪在手,马厩里还有马匹可用,逃跑总是没问题,只是很难再从容离开了。
“何起风,这回绝不可再生事端。”
郭东告诫一声,闪身进了马厩后面的过道,从过道出来,便是一个草垛,郭东躲在后面,之一息时间侧耳细听,门楼上尚无动静,便飞奔几步,把身体藏在木梯下,等待楼上的人下来。
夜色下,粮仓上空冒起了一股黑色的烟柱,火苗也窜了出来,木梯上上闪动着微弱的金黄色的光亮,但郭东知道他所在的地方是暗处,外面即使有人也看不见。
过了一会儿,郭东听到楼上有人在说话,彼此都在问对方,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又沉默一阵,然后嘎吱一声门开了,一个惊恐的声音高喊:“着火啦,着火啦...”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过后,有人从楼梯上冲下来,刚下楼梯,却被郭东从身后捂住了嘴,那人只感到脖颈一阵冰凉,郭东手上的短匕已划开了他的喉咙,都没来得及叫上一声,身体一软,便瘫倒在地上。
这一切都发生在刹那之间,之后郭东便往楼上冲,屋内一个人正着急忙慌地穿衣服,一抬头,看见郭东一只手拿着个短匕,短匕正往下滴着血,另一只手也不知拿的是什么,魂都吓没了。
“娘哎...”
屋里的人尖叫一声,便要从窗口往下跳,这回郭东终于用上了手枪,‘嘭’的一声,那人真就从窗口跌落下去。
郭东探出头去,往下看了看,三丈的高度跌下去,又挨了一枪,活不成的概率更大,不用管他了。
这还是郭东第一次动手杀人,心头竟莫名涌起一股快意,似乎也完全不紧张了,这种变化,连他自己都觉得吃惊。
屋里正好有个炭火盆,火烧得正旺,郭东把能找到的易燃物件儿都往里扔,又把两把椅子倒过来,架在上面,这才推门而出。
此时,外面的情状已经翻天了,目光所及,北边的两个粮仓已燃起熊熊大火,南边的火势已经连成一片,火光冲天,把整个夜空都照亮了。哭声,喊声,叫骂声响成一片啊。
郭东站在门楼的门口,看了一阵,才一步一步地走下木梯,来到大门前,伸手把两根门栓抽掉,然后用力一推,大门已然大开。
刚一转身,却见何起风骑着马,一阵风似的赶过来,叫道:“公子,快上马。”
郭东一愣神,感觉手里被塞了个东西,一看是马缰,再看那马,正是郑世道的那匹枣红马,何起风竟然有心思在马背上装了马鞍,郭东翻身上了马,问道:“卢青山呢。”
“青山负责断后,他最擅骑马,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