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匹?”葛四宝冲蔡洪翻了个白眼,又道:“我们要提三十匹,现在只有七匹,让我怎么提?”
“那就赶紧找啊,葛四宝回来做甚?”
裘千户显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待问明细节,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把手里的兔子狠狠扔在地上,一把揪住蔡洪的衣领,怒道:“耽误军情,可是要杀头的,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
“千户大人息怒,息怒啊...”
蔡洪被拽了个趔趄,挣扎了一下才站稳,急道:“我们当家的说,郑家不会忘记大人、上回在养马场仗义出手,郑家感激不尽,绝不会忘恩负义。这批马,郑家一定能找回来,只需大人宽限些时日。”
这话平日听着没什么,但此刻听起来,裘仁德却觉得十分刺耳。
郑世道这是在要挟,因为他知道卫所官兵不能擅自离开驻防地,更不用说去打仗了,而且是参与两家人的私斗,那是大罪。
裘仁德终是松开了手,却是余怒未消,狠狠地揣了蔡洪一脚,心下思忖起来。
据蔡洪所言,不仅马厩,粮仓也失火了。郑家他去过,郑家的前院结构并不常见,围墙内是很大一块空地,粮仓和马厩相距甚远,被人纵火无疑。
上回郑家和沈家堡的人在养马场附近干仗,裘千户私下里、派了个能打的百户去帮忙,据说还打死了沈家堡的领军头领雷矬子,着实让沈家堡吃了个大亏。
郑家出了很高的价钱,而且还画了个大饼,就是要把沈家堡的私盐生意抢到手,大家五五分成,那是多大一块利啊。
沈继之可不是省油的灯,他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报复,郑家这次被人纵火,定是沈家堡派人干的。
这次供应淮安军马,本不该由中御所来做,但郑世聪却跑来许下不菲的回扣,为了银子,他也是昏了头,仗着他是指挥使顾拙言的人,好说歹说才揽下这活儿,现在却把事情搞砸了,就不好交待了,指挥使的脸面往哪儿搁?
生气解决不了问题,当务之急,还是要把马找回来,但对手若是沈继之,就凭郑家那些个家兵,绝无法对付。
郑世道那么说,就是要提醒裘仁德,大家都是一根儿绳上的蚂蚱,有银子一起赚,当然出了事,也要一起担。
裘仁德抬头看看太阳的位置,天黑前赶不到到梅镇,那就明日一早出发。
这回索性玩个大的,裘仁德要亲自去梅镇一趟,只要马还在山里,他就能把马弄回来,倒要看看沈继之的道行有多深。
这么想着,裘仁的铁青着脸,回到中御所,找来佥事谢博治,明日他要前往梅镇,要跟谢博治交待留守事宜。
谢博治闻言大惊,坚决表示反对:“上回出兵已经是错了,千户这回还要亲自去,万万使不得。”
“你就知道没有银子花,只管问我讨。”
裘仁德口气不善,说道:“可银子从哪儿来?你谢佥事倒是想想办法啊。”
谢博治这回没话说了,只能由他去。
朝廷给的军费本来就少,还一时有一时没的,他们这些中层军官可以挤占土地、克扣军饷,弄来一些银子,这已经是常态,人们早已见怪不怪了。
普通士兵可就惨了,连吃饱肚子都成了问题,已经出现一个墩的军户集体逃亡的现象,中御所现在的日子并不好过,也是事实。
上回,裘仁德出兵是背着他干的,他事后才知道,这一回,回到自己的办事房,他立刻写了封信,让亲信马上启程、送到海州他胞兄谢文治处,说明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