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个晴天,但气温很低,有北风,风吹在脸上、手脚,寒冷刺骨。
郭东和雷武骑在马上,一早便要出发,沈三也要跟着去,说这是尤素卿的交待。
“我有这个,就算遇上几个小毛贼,也是不惧。”
郭东指的是他怀里的手枪,沈三见郭东执意不肯,便不再争辩。
郭东和雷武打马疾驰而去,两人沿着山脚下的山路,一路往南走。
途径养马场,郭东只是看了一阵,并没有下马,方立春这几日会派人来接手养马场。
郭东倒是记起一件事,尤素卿说过,郑家和海上飞做私盐生意的据点在养马场,但上回放火烧养马场,郭东却没发现有一丝盐的痕迹,海上飞应该在附近还有据点。
西山,却在东边,这种叫法,让身在梅镇的郭东有了方位错乱之感,西山只是沈家堡人的叫法,梅镇的人一般叫‘东边的长山’,到了北边,还有叫打虎山的,而南边也有叫龙口的,指的都是同一座山。
从东边山上下来的水头不少,要么水量不够,要不缺少建厂的空间,都不太适合建水车。
山脚下,有人工开挖的沟渠,是当地人用来灌溉农田的水利设施,多是南北走向,几乎没有落差,也没有建水车的地方。
约摸往南走了十几里,山路向西拐了一个急弯,往西走一段,又拐向南,光线突然明亮起来,太阳就像突然跃上了天,已是日上三竿的时辰。
这里便是所谓的龙口了,东边的山势矮了下去,原本平坦的西边,反而变成了高低起伏的丘陵地形,从远处的角度看,确实像张开的口。
此处有东、西两条河沟,西边的河沟上有道桥,外观呈黄褐色,黄桥因此而得名。
过了桥,两边的河沟交汇在一起,然后向南流过很短一段距离,便消失在一望无际的泥滩之中,泥滩以东便是海。
两人过了桥,看到前面的泥滩上有不少人在挖泥螺,远处还有人划着小船在捕鱼,梅镇集市上卖的海产便来自此地。
河沟交汇后的水面、最窄的地方也有五六米宽,这么冷的天,又不可能涉水过河,郭东要去东岸,只能雇一条小船。
郭东便冲着来往的小船招手,一个老汉划着船过来,老汉一听有银子挣,便满口答应,说好下午过来。
东西两道河沟的水量、落差都很理想,平地也能开拓出来;交汇之后,目测水位也有落差,但水面太宽,水坝的工程量太大,郭东又没有水泥,技术上是个很大的挑战,反而不能建水车。
两人用随身携带的绳索,开始丈量,需要收集的数据很多,河沟有多宽、水有多深、彼此距离、地形情况、土质情况、周围的植被等等,两人爬高走低,很快便到了中午,两人吃了些干粮,下午老汉如约划着小船过来,两人又乘船到了东岸,一直忙到傍晚时分,郭东才算满意,有了第一手详实的数据,便可以核算工程量和造价。
两人收拾一番,便要翻身上马,准备打道回府。
沈三见状,总算舒了一口气,这一整天,他都躲在西边坡地上观察郭东那边的动静,正当沈三要起身,突然眼前晃过一道黑影,身体竟似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低头一看,是渔网!
“你娘啊..”
沈三闷声骂了一嗓子,心知不妙,待要用胳膊肘把网撑开,直觉眼前一黑,头被什么东西给罩住了,两只腿被渔网往后一带,身体便重重地跌落在地,两个人影扑了上来,将他压在地上不得动弹,有人开始拉扯他的两只胳膊,很快便被捆了个结实,接下来是两只脚,脚也被捆在了一起。
眼睛再次见到光亮时,沈三发现跟前蹲着几个人。
其中一个人说道:“沈三,咱们又见面了。”
沈三惊出一身冷汗,他认出那人是海上飞的一个兄弟,只是不知道是方头蛇还是灰蝎子,他们喜欢搞这种怪里怪气的名字。
这帮人素来以心狠手辣著称,到了他们手里,肯定落不了好。
“你们要干什么?”沈三颤声道。
“老规矩,剁你一根手指,回去给沈继之报信,就说郭东在我们手上,郭东偷了我们的银子,沈家得拿双倍的银子赎。”
沈三顿时一阵肉紧,那人也不废话,偏了下头,有两个人便走到沈三背后,沈三‘啊’一声惨叫,一根血淋淋地中指便扔到他的眼前。
那人又把一个小布袋扔在地上,说道:“里面是创伤药,天黑了,赶紧回去,记住,把银子放在黄桥上,你们只有三天时间,若是三天之内不见银子,沈继之就等着给自家未来的女婿收尸吧,哈哈哈。”
这时,东边传来一阵喊叫声,沈三听出是雷武在哭嚎,心里一阵叫苦,尤素卿吩咐他确保郭东的周全,但郭东似乎已经落到海上飞的手上了,回去又如何向二娘交待?
那边厢,郭东和雷武被反剪双手,头上罩着黑布袋,雷武因为哭嚎得太厉害,嘴里被塞了块破布,喘着粗气,已是泪流满面。
两人被推上一只小船,一先一后扔进船舱里,有人把舱盖儿盖上,船舱里顿时一片漆黑。
船舱空间狭小,还有一股令人窒息的恶臭,是那种腐烂的死鱼味道。
郭东之前也拼命地挣扎,直到被人狠狠揣了几脚,立刻老实了。
他发现那些人险些揣到他怀里的手枪,到目前为止,他们竟然没有发现,这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不过,他的手脚被捆得结结实实,他自己也够不着。
冷静下来,郭东|明白他们是被人绑架了,却不知对方是什么来头。